?你說得準嗎?”
“十層啊,難道這還有什麼問題?”
“從原始的礦井結構圖上是整整十五層。”嚴鴿把麵條下到鍋裡,蓋上了鍋蓋,走了出來。
“這是誰在造謠?!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劉玉堂像被針刺了一樣警覺起來。看得出,他是在竭力剋制自己,不想再與妻子鬧翻,便拿過一塊毛巾讓嚴鴿擦擦手,緩和了一下口氣,“我從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圖,也不好妄下結論,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如果讓地下上千米深的礦井重見天日,光掘進爆破的土方工程投入,就可以再打三口礦井,用這麼大的代價去證實一張誰都可以偽造的圖紙,你說值嗎?勞民傷財不說,折騰個天翻地覆,如果是子虛烏有,政府的顏面往哪兒擱?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啊,我的夫人,再說,誰又能下這樣的決心呢,這不等於給袁書記出難題嗎?”
嚴鴿正要說話,突然聽到爐灶上發出撲撲的響聲,知道是鍋淤了,急忙跑回廚房。劉玉堂在室內踱了一週,猛然聽到陽臺上有鴿子鼓翼的聲音,他走過去,發現那隻名叫“公主”的鴿子正在紗窗外邊上下飛動。他有些詫異,開啟窗子,鴿子飛了進來,在地上咕咕地叫,不斷用紅喙去啄爪上的羽毛。劉玉堂驀然看見鴿子腿上綁著什麼東西,解下來看,原來是一個用塑膠包包著的小紙條,上邊寫著:
任務完畢,勿念,詳見信箱。
署名處是畫著一條黃河“幾”字曲線的圖形。
嚴鴿衝過來,把紙條奪在手中。這隻鴿子是她讓曲江河帶走的,因為自然保護區沒有手機訊號,只好用它來傳遞資訊。玉堂見狀,一切似乎都明白了。因為他見過這種圖形,更知道對方是誰。他覺得胸膛裡有股烈焰在灼燒著,聯想到剛才嚴鴿爭論中所提的問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把那隻仍叫個不停的鴿子一下扔進了鴿籠,閂上了籠門。
“好哇嚴鴿,我早就看出來,這‘飛瀑之下,必有深潭’,果然是他在裝神弄鬼,想不到你們不但拉拉扯扯,還發展到鴻雁傳書啦,說!你和這個腐敗分子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劉玉堂怒不可遏,長久積鬱在心靈深處的那個陰影又升騰起來,他看嚴鴿正把那張條子放進手包,突然像想起了什麼,抓起了桌邊的電話。
“喂,監察局張局長嗎,我想問一下,曲江河在哪裡雙規?”聽筒裡傳來了對方平靜的回答,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劉玉堂轉而說道:“電話裡不說了,你立即趕到雙規點,我馬上也到。”
就在他掛上聽筒的時候,他看到嚴鴿和他面對面站著,眼睛裡放射出從未有過的蔑視神情。
“劉玉堂,我問你一句,如果讓你在烏紗帽和良知之間作個選擇,你要哪一個?”
“我選擇拆穿陰謀!”劉玉堂紅了臉,鼻子和眼睛差點兒和嚴鴿挨在了一起,“我告訴你嚴鴿,你的婦人之仁已經被人家利用了,你知道袁書記怎麼評價他嗎?是個有才無德、在滄海鬧地震的危險人物!六年前,就是他在暗地裡調查透水事件,目的就是搞垮袁書記,讓支援他的人上去,圓了他的局長夢。你是叫他的迷魂湯灌糊塗了,成了人家手中的政治工具,你還不明白啊?!”劉玉堂聲音很大,使嚴鴿的耳鼓都有些發麻。
“我總算明白了,說一千道一萬,原來還是你的政治利益。我再問你一句話,如果有確鑿證據證明透水事故的真相,你打算站在什麼立場上?!”
“如果你的所謂證據,是從曲江河那小子那兒來的,我首先會質疑!”
嚴鴿緩緩解下了腰間的圍裙,神情木然,但是卻用極其平靜的語調說道:
“好吧,我不打算和你吵下去,但我等待著你的覺悟,這飯橫豎我們是吃不到―起了,那鍋糊塗麵條你自己用吧。我這個異己分子最好離你遠遠的。”
“想溜,沒那麼容易,先把字簽了再走!”劉玉堂早號著妻子的脈,知道她要到哪去,就把桌上的那份調查報告抻了過來,“明天上午要向袁書記當面彙報,這是一點兒也不能耽誤的。”
“劉玉堂,你聽明白了,這個報告我——不——籤!”嚴鴿甩了圍裙,去拿自己的小包。
“好你個嚴鴿,”劉玉堂連聲音都顫抖起來了,“你可以不為我今後的工作考慮,也不為市委的權威著想,你想到過袁書記了嗎?你不覺得你這是朝他老人家背後捅刀子嗎?”
嚴鴿果然佇立了片刻,她還是背起了小包,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劉玉堂,我首先是為你考慮,更是為袁書記考慮,井下如果有礦難掩埋的民工,遲早會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