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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他的確用了這樣的詞。他把優優形容為一劑迷幻藥,他甚至認為正是因為自己誤食了這劑藥,才把父母害死了。我第二次去醫院看他時,他的神經已趨於正常了。可能公安已經告知他,優優於此案是無辜的。他再次和我談到優優時,思維就顯得理智了,聽我說到優優至今還關在看守所,他的反應顯然是焦急的。他問我能不能到公安局去保她,出些錢也絲毫沒問題。

我告訴他公安局既然已經認定她無辜,放她出來是遲早的事。

凌信誠幾乎是必然地,還和我談到了他兒子。那個還沒學會說話的孩子不僅是血案的倖存者,也是家仇的惟一見證人,也是凌信誠在這世界上最後的親骨肉,是凌家整個產業的繼承者。凌情誠說,也許明年,也許明天,他再發病就不會再醒來,那時候,信誠公司就歸這個孩子了。

說到這個孩子時,孩子正在醫院裡,正靠在凌信誠單薄的胸前玩玩具。孩子是凌家的保姆抱來的。如果僅看凌信誠那張幼稚的臉,誰也不會相信他已是做了父親的人。

凌信誠的傷感讓我生出幾分擔憂的心,我悄悄跑去問醫生,和凌信誠那番悲觀的論調比,醫生的說法還算樂觀些。醫生說凌信誠目前已經脫離危險了,下步還需鞏固些時日,得這種病自己的心情很重要,應當既來之則安之。最好找個地方休養一陣子,自己把生活調理好,清心戒欲少操心,平時和要好的朋友聚一聚,儘量避開那些不開心的事,只要如此這般調養得好,心臟病人也有不少長壽的。

我陪著優優去見凌信誠的那一天,他的氣色已經好多了。午後的陽光正明媚,凌信誠正在醫院的花園裡陪著孩子玩。那孩子坐著一輛手推的兒童車,讓保姆推著快步跑,跑得越快他越笑,笑得大人都很開心。凌信減開始也跟著他們跑,幾步下來就累了,停了步子微微喘著氣,看著保姆推著他的小兒子,笑聲越來越遠了。這時他無意回過頭,看見我們由遠而近地走過來。

這是我在凌信誠的臉上很少看到的笑,天真燦爛又有幾分父輩的慈祥。那笑容與優優的目光相碰之後,才漸漸地收束起它的光芒。

凌信誠意外地看著我們,有些結巴,有些緊張:“哦優優,你,你出來了?”

優優最初沒有應聲,我不由從旁輕聲提醒:“哎,他問你呢。”我沒想到優優竟會突前一步,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凌信誠面前,雙手扶著地,重重地一頭磕下去了!

這場面凌信誠顯然沒能料到,他甚至有點看不明白。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沒動,怔怔地說了聲:“優優,你幹什麼?”

優優的頭碰在地上沒有抬起,從背部的抖動上我們看出她在哭泣。我幫凌信誠把她扶了起來,我們都看到她的眼淚把整個面頰全都打溼。

凌信誠又說了一句:“你別哭了。”就不知所措地沉默下來。他沒說出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說一句寬恕的話,他沒說不代表他不寬恕,而僅僅是因為他不會說。

於是我便站出來替他說,我的話其實在說給兩個人聽,我說過去的事就讓它快點過去吧,你們應該做個好朋友。信誠的父母要是看到信誠能交到一個好朋友,他們一定會感到高興的。

信誠微微笑了笑,他笑著對淚水未乾的優優說:“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我們算不算個好朋友?”

凌信誠的這句話,似乎讓優優想笑一下,但不知為何沒笑出。她擦著瞼上的淚水說:“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還能成為你的朋友麼?”

“當然能。”凌信誠聲音果斷地說。他從剛剛被保姆推回來的小車裡,抱起了自己的小兒子,他把兒子遞給優優說:“你會抱小孩嗎?你願不願意幫我抱抱他?”

優優終於笑出來,她天生就喜歡小孩子,她曾經那麼盼著大姐的那個小寶寶,她曾經想象過等小寶寶長到這麼大,她抱著他在北京到處玩!

她伸手去接那個小寶寶,那個小寶寶長得很可愛,與她曾經想象過的小外甥的臉,還有幾分相像呢。可那孩子一見她,卻象發了虐疾似的拼命抖,弄得大人們都奇怪地笑起來,可緊接著他們莫名其妙的笑,就全都僵在臉上了。因為那孩子看見優優伸出手來要抱他,居然驚恐萬狀地叫起來,同時手推腳踹地掙扎著,拼命抱住了他父親。那聲嘶力竭的尖叫聲,讓遠遠近近所有人,都驚詫地朝這邊看過來。大家都看不出孩子因為什麼受了驚,更沒人看出受驚的除了這孩子,還有面色慘白的了優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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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常常會發生意想不到的重複,昨天和今天,現實和夢境,有時你會發現峰迴路轉,景色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