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指309 號房間。就是後來發現屍體的那一間。這一點,應該一點問題也沒有。我自己曾經一遍一遍仔細回想過。”
“你有沒有給地檢處一張白紙黑字的簽字證詞書。”
“他們在準備。大概要我今天下午去籤。”
我說:“麗恩,過來,我要和你談談。”我拍拍我椅子的扶手,她走過來,在扶手上坐下。我把手自她腰後圍過,握著她的手。“能幫我一個忙嗎?”我問。
她說;“什麼都肯。”
我說:“這個忙不容易幫。”
她說:“對你有好處,我就幹。”
我說:“你要很有手段才能完成,而且要堅持到底。還要能隨機應變。”
“說說看。”
我說:“今天下午你見到副地檢官的時候,你告訴他,你又想起一件事來了。”
“什麼事?”
“當你第一次去那公寓的時候,在你走進會見經理之前,正當你在油車的時候,你見到一個男人自公寓出來。那個男人6 尺高,寬肩,身材很雄厚,黑眉灰眼珠,有點擠在一起分不開似的。由於臉上肉很多,所以更使眼睛湊在一起,看來十分明顯。臉是胖的就是了。在右須有一粒黑病,他的下巴有直的一條分裂線。長臂大手,他走路很快很快,有如在逃避什麼。”
“但是,唐諾,我沒見到這樣個人。事情又過了那麼久,我怎麼能再——”
“可以提的。”我中斷她的話說:“你對此事一直在用心想。你一直在腦海裡一次一次的畫面再生。你當初是注意過這個男人的,因為他似乎太匆忙了一點,幾乎在跑。一個大男人走路如此快,幾乎很少見到。不過發現哈愛蓮死在床上這件事使你太驚怕了。把許多本應想到的事弄忘了。你冷靜下來仔細一推敲,才又把這件事想到了。”
她說:“當然,那是天經地義的。他們見過很多證人都是經由精神驚嚇的。他們知道證人要歇一歇,才會想起很多事來。”
她說:“我不想照你的方法去做。這是不對的。在地檢處,他們上下都對我那麼好。將來這種證詞是要上法庭的。你總不會要我去做偽證,是嗎?”
我說:“你還不明白呀,麗恩,你這樣對他們說了,我就可以有多一點的時間。在你沒有所有事都想到之前,他們不會叫你在證詞書上簽字的。因為一旦你簽上字,辯方律師夠聰明的話,就有題目做了。他會先問你,你有沒有簽過一張證詞書,他有權問你內容如何。堅持要把原件呈庭。這就是為什麼地檢處要在你全部想清楚後,才叫你籤這張證詞書?”
“我說了那些話,他們會加在證詞裡,一起要我簽字的,是嗎?”
“不會。你不一定要簽字的,因為我所需要的時間只是他們把舊的已準備好的證詞書拋掉,另外準備一張新的,那些時間。如此而已。假如你今天下午簽了字,他們在今夜就宣佈全案偵破。但是如果你告訴他們這些鬼話,他們會在今天下午準備起草打字,明天才會叫你簽字。”
她還在猶豫。
我深深嘆口氣道:“算了。這本來也是太為難你了。我本來以為你會救一下我的急難的。我根本沒有仔細研究從你的立場,你會怎麼樣看。我再想其他方法好了。”
我站起來開始走向門去。我才走了兩步就聽到背後的快速行動聲。她的雙臂已經抱住我的頭頸。“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那樣不講理。我怎麼會拒絕你。我當然會給你辦妥。我幹了。”
我說:“我還怕你不是那種直堅持到底的人。被人問得嚴厲一點,你會穿幫的。”
“亂講。”她說:“我真要說的話,我會說得完全逼真,沒有人會懷疑我的。顏先生喜歡我。我相信他非常非常地喜歡我。”
“你也喜歡他嗎?”我問。
“他人挺不錯的。”
我說:“麗恩,你能替我辦這件事,對我的幫忙實在太大了。”
“我什麼時候去做。”
“現在,”我說。“把一切放下,坐計程車去,直接去地檢官辦公室。告訴副地檢官你又想起一件事,把那個人形容給他聽。你說不知他要不要把這件事放在證詞書裡去。”
她說:“我這就去,不知你要不要跟我去?”
“不行,整件事我只能在幕後,千萬不可能提起我。”
她走向梳妝檯,把自己頭髮整理一下。現了點粉,抹一下口紅,她說:“我這就去走一趟,我回來對,你在這裡等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