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約會,也不回她的電話,也很少回家。一天到晚幾乎總是宿舍、教室、食堂、圖書館,四點一線。晚上實在煩了,就自己開了車去帝都夜總會蹦一會兒迪,然後把整個兒晚上消磨在遊戲機前。“帝都”的門衛和經理老袁都知道他是蘭蘭的“傍尖兒”,所以一切免費,照顧得十分殷勤。
於是歐陽蘭蘭也開始每天在“帝都”等他。他要跳舞她就陪他跳,他要玩遊戲她就在一邊看。“帝都”的人都納悶,老闆的女兒一向脾氣乖桀,怎麼讓個小白臉活活弄成了個賢妻良母型的女孩?他們私下說這天地宇宙真是無奇不有,人間正道就是一物降一物。
整個兒暑假就這麼既無聊又疲乏地過去了。新的學期已經開始。透過一個假期的補課,肖童在課程方面已顯得比較輕鬆。壓力的消失使他更加肆無忌憚地每天晚上流連於夜總會的舞池和遊戲機的,缺乏節制。白從他出現在“帝都”以後,也使這裡的人對老闆的女兒增加了更多側面的瞭解。如果說,過去人們只是對這個不苟言笑不可觸犯的女人感到深不可測,高不可攀的話,那麼現在在肖童面前,他們看到了她作為女人順從和服帖的一面。
他們也知道了她還有一個情敵,她是從另一個女人手中把肖童奪來的。這三角關係的故事在“帝都”夜總會的職工休息室、更衣室和辦公室裡廣為流傳,已經被濫加演繹搞出了無數變了味的版本。
這幾天故事的中心移向了粉墨登場的鄭文燕。肖童和她相處了兩年半竟沒有認識到她居然是這樣一個好生了得的女人。他過去被她一貫的唯唯諾諾迷惑了,以為她的反抗武器不過是有限的譴責和說來就來的眼淚。所以當文燕穿扮得和那些妓女一樣妖豔性感,在一張擦得幾乎像日本藝妓一樣厚厚脂粉的臉上,塗了鮮紅欲滴的嘴唇,走進夜總會,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幾乎不相信這就是兩年前在那棵大槐樹下看他踢球的文燕。他甚至猜不出她那身超短裙是打哪兒弄來的。
他那時正坐在夜總會的吧檯前喝一杯啤酒,文燕看也不看他便坐在離他不遠的吧凳上,她居然還點了一支菸,動作稚嫩地叼在嘴上誇張地吸吮。肖童看了半天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半天還是目瞪口呆。文燕的裝束和神情無處不表達出一種報復的心態。說不定她是有意將自己的樣子弄得比其他妓女更拙劣更低檔,來刺激肖童的心情,來傷害他對往昔的記憶。她這樣子馬上勾引著一些低檔男客過來搭訕,請她喝酒。她一律來者不拒,故意大聲而浪蕩地笑著,笑給肖童聽!
肖童受不了,他衝上去推開纏著她的男人,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從吧凳上拖下來,拉拉扯扯地拖到走廊上。文燕一路掙扎,衝他大喊:“你放手!你幹什麼!你放開我!你是誰呀你!”
他拖她到走廊上放開手,他臉漲紅了,哆嗦著喊:“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能這麼墮落無恥!”
文燕揉著讓他拽疼的胳膊,毫不示弱地和他對喊:“你也知道什麼叫無恥?你也知道什麼叫墮落?你想開了我也想開了!我管不了你你也別管我!”
肖童軟下來:“文燕,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再怎麼樣也不能這樣,你一個女孩子!你這樣就完了廣文燕冷笑:”對了,我完了,我早就完了,我現在只想換個樣兒活著。我學學你,看看這兒是不是很刺激!“她用眼睛四下看著這華麗的走廊,笑,”這兒可真不錯!“
肖童幾乎是哀求的聲氣:“文燕,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下輩於當牛當馬回報你行不行。你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上,我求你別這樣作踐你自己行不行,你是個好人,是我的好姐姐,你要恨我報復我也用不著這樣作踐自己!”
文燕臉上那惡毒的微笑,說明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勝利。
這種快意使她愈發不可收拾,愈發想更殘酷地揮霍一下自己。
“你算我什麼人?你也有資格來教訓我?難道你還真的在關心我嗎?你以為我相信你還會關心我嗎?”
她的語氣已經蛻變為一種單純的發洩,而語言的本意反而變得不重要了。肖童確實被激怒了,也開始用語言和語氣來傷害對方:“好,好,那你去吧!我不管你了,王八蛋才管你呢!你願意當婊子沒有人攔你。你以為你塗紅了嘴唇就有人要你嗎,這兒的婊於個個都比你漂亮!”
文燕給了他一個耳光,又給了一個。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狠狠推開。然後他昂首回到酒吧檯前,要了啤酒大口地喝,喝了一杯又一杯,還喝了白蘭地,喝了“黑白天使”。醉熏熏地,他看見文燕被幾個男人摟著,讓夜總會的袁經理領進了一間KTV包房。那幾個男人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