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少數民族你都不放過。”
肖童的耳朵已經被心跳塞住了,什麼也聽不清楚。他低頭吃飯,用餘光瞟著對面的飯桌。越瞟越覺得那女的正是慶春無誤,她的裝束儘管變了,打扮像個搭車趕路的大學生,但她的動作,舉手投足,卻是那麼熟悉和親切。肖童想:這真是從天而降!
他們要的湯來了,是一碗皮蛋魚片湯。肖童知道歐陽蘭蘭對菜無所謂,最重視的是湯。於是捂著肚子說:“不行我要上廁所,我好像有點要拉肚子。”歐陽蘭蘭說:“你是不是水土不服呀,快去吧你有紙嗎?”
肖童故意大聲問老闆娘廁所在哪裡並且要了幾張餐巾紙,起身從歐慶春身邊目不斜視地出去了。他繞到餐館的房後,那兒有一個磚牆圍出來的廁所,看上去男女不分。四周黑黑的,餐館裡的聲音顯得很遠,幾棵高大的古榕也樹靜風止地沉默著。
他四面觀察,附近沒有人,就站在樹下心焦如焚地等著。
兩分鐘後,果然有人過來了,從步伐上一眼可以認出慶春的特徵。終於,他們站到了一起,近得咫尺相隔,互相能把對方的臉看得非常清楚。他看見慶春的臉上沉著而矜持,不像他那麼激動難抑。慶春說:“肖童,真高興還能見到你。”肖童此時千言萬語,但他忍著,只說了一句:“我們住在村東頭,新田化工廠裡。”
“歐陽天在嗎?”
“在。還有他的助理和司機。那廠子裡還有個姓石的,都是一夥的。”
“我們很可能今晚就動手抓他們。你準備好,別讓他們傷了你。到時候你趴在地上不動就行。”
“好。”肖童點頭的這一秒鐘,知道自己是熬到頭了,這兩個多月來,以至近一年來,他傾力而為的這件事情,就像一個西天取經式的長途跋涉,在九九八十一難之後,馬上就要功德圓滿,以理想中最棒的一種方式,終成正果了。他難以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究竟是興奮還是疲倦。他萬幸地說:“你們要再晚來兩天就來不及了,歐陽天打算再替那姓石的出一批冰毒,從海上運到香港去,然後他們就坐香港那邊接貨的船一起偷渡過去。”
慶春似乎對這個情況格外重視,問:“他們說了在哪一天和香港的船接頭嗎?在什麼地方交貨?”
“不知道,可能就是最近幾天吧。”
慶春思索一下,說:“肖童,你今天晚上還是按我說的做好準備,但如果我們今晚沒動手的話,你就想辦法摸清關於香港那條船的情況。我會想辦法再聯絡你的,你記住一個電話號碼65007852,這是廣州的電話,廣州的地區號020,有緊急情況你就打這個電話。你就說你是肖童就行。這號碼你記住了嗎?”
肖童點頭:“65007852!”
“你快回去吧。”慶春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保重!”
這個他盼了整整兩個月的秘密接頭竟這麼短暫地結束了,他握著慶春伸過來的手。這隻手的感覺和他第一次在醫院裡拉著她的手去衛生間時一模一樣,既柔軟又有力度。他在她抽回手的剎那竟突然一把抱住了她,眼淚幾乎是轟的一聲,奔湧而出!
他說,慶春我想死你了!
四十五
歐陽蘭蘭把那一大碗皮蛋魚片湯幾乎全快喝光了,肖童才從廁所姍姍而歸。他的眼圈發紅,像是剛剛哭過似的,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她小聲問他是不是癮又犯了。他搖搖頭,說肚子疼。歐陽蘭蘭又心疼又好笑地奚落了一句:“肚子疼至於掉眼淚嗎!別看你這麼大個子,就跟紙糊的一樣嬌氣。”
他們吃完飯,她傍著肖童的胳膊走出飯館。肖童甩開她的手,在鄰桌那幾位外鄉的過客面前,他似乎對她的這種親呢還有些難為情。肖童的冷熱無常使歐陽蘭蘭覺得她至今也沒摸透他的脾性,她到現在也搞不清自己在他心目中究竟是什麼位置。
他們回到了化工製劑廠,看見建軍不知何故正把石廠長的子彈頭面包車發動起來,歐陽天和老黃正和石廠長在辦公室裡激烈地談著什麼。建軍把歐陽蘭蘭叫到一邊,小聲說:“蘭蘭,趕快收拾東西去,咱們馬上要走。”
歐陽蘭蘭有些意外,“這麼晚了,上哪兒去?”
建軍看一眼五米外的肖童,低低地說:“別問了,回頭我再告訴你。”
建軍一向是不放過任何機會向她獻殷勤的,但最近不知為什麼總喜歡欲言又止地賣關子,歐陽蘭蘭最反感別人這樣故作神秘。於是她跑到辦公室裡去問父親。
她進屋的時候父親與石廠長顯然因為什麼事情有些爭執,雙方眉眼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