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蘭蘭從身後抱住了他,說著許多安慰的話,他對她的懷抱沒有拒絕,此時孤兒般的心情使他對一切溫暖都喪失了排斥的能力。如同一個毒癮發作的人對毒品的渴望一樣,他明知道正是這個女人打折了他的腿又送來柺棍,但還是感激涕零地接了。
歐陽蘭蘭抱著他,說:“明天我要到外地去休息一段時間,你跟我一起去吧。”
肖童搖頭,“我哪兒也不想去,我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
歐陽蘭蘭說:“我跟你說實話吧,他們還是不放心你的那位於老闆。他們已經和他約了明天見面,他們讓我明天出去避一避,以防萬一。他們說讓我帶著你去。”
肖童擺脫開歐陽蘭蘭的纏綿,疑惑地站起身來,“為什麼?”
歐陽蘭蘭仰臉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拿你當人質。”
肖童愣著,像是聽不明白,“人質?”
“他們怕於老闆是雷子,如果於老闆不讓你跟我走,就說明他心裡有鬼,如果讓你跟我走,他再搞什麼名堂,你不就成了人質?如果那姓於的真是公安局的密探,他們要抓我們的時候,總不能不考慮你的死活吧。這都是老袁那幫人瞎分析。不過這倒正好方便了咱們倆,我真的非常想和你出去玩玩兒。”
“如果,我不去呢?”
“那,老袁他們就不打算冒險跟你們來往了,你叫於老闆另找別家做這筆生意吧。”
肖童想不到這件事節外生枝一波三折又冒出這麼個枝杈來。他腦子裡一下子亂了,無章無法地問:“於老闆什麼時候和老袁約的,我怎麼不知道。”
歐陽蘭蘭冷笑,“我看你那位於老闆也就是供你一點白粉罷了。生意談到關鍵的地方,就不讓你聽了,你這還看不出來,他並沒把你當成心腹。”
“他們明天在哪兒見面?”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他們肯定要帶他去一個僻靜的地方。怎麼樣,明天跟我走嗎?我可給你訂票啦。”
“你要去哪兒?”
“也許往南,也許往北,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肖童轉身走進廚房,用嘴巴對著水龍頭大口喝水。歐陽蘭蘭跟進來,從後面抱著他的腰。他假做賭氣地再次甩開她,走出廚房,說:“連地方都不告訴我,我不去,那生意你們愛做不做。”
歐陽蘭蘭走過來,扳過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似地說:“咱們往北走,到吉林去。”
肖童記在心裡。嘴上嘟噥了一句:“怎麼冬天到了,還往北走,你們都是神經兮兮的。”
他到底去不去,他沒有和歐陽蘭蘭說定。他說要去和於老闆商量一下,如果不告而別,那太不夠意思。歐陽蘭蘭冷笑,說“但願他也對你夠意思。”
中午歐陽蘭蘭拉他到長城飯店頂層的芸臺餐廳去吃川菜。從這裡居高臨下,可以看到亮馬河兩岸高樓林立,壯闊的三環路從摩天大廈的群落中昂然穿過,給人一種勢不可擋的暢快。中午餐廳里人不多,坐在這裡看三環路上的車流滾滾,頗有一種鬧中取靜的愜意。
歐陽蘭蘭點了幾樣菜,自己並不吃,她說我最近有點發胖,苗頭不好。因此她只喝了一碗清湯。肖童寡言少語,低頭吃飯,昨天晚上他自己包的餃子最後並沒能吃上,到現在已經粒米未進餓得發慌。
歐陽蘭蘭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說:“我欠你的錢,也該還你了,你家存摺裡的人民幣連本帶息將近六萬,美元存款大約有兩千多吧。我給你湊個整數,你願意要人民幣就還你八萬三人民幣,你想要美元就還你一萬美元。人民幣的銀行利息高,美元將來用的時候方便,萬一你想出國旅遊什麼的,也不用找門路換了。各有利弊。
你到底要什麼?“
肖童抬眼看她,歐陽蘭蘭用這種輕描淡寫照價賠償的方式來公開承認她的強盜行徑,顯示了她的聰明。用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口氣,選擇這樣的場合,一開口就逼使受害者不了了之。但肖童冷漠的目光仍然給她臉上添了幾分尷尬,她解釋道:“你別瞪我,這都是建軍找人乾的,他們也太狠,把你家弄成那樣可真不是我的意思。但你別忘了你在帝都夜總會開了他的瓢,出手也不輕。他也算一報還一報吧。”
肖童說:“你給我美元吧。你拿了我多少,就還我多少,你用不著在這件事上裝大方。”
歐陽蘭蘭似笑非笑,“怎麼,一點也不想欠我的?”
肖童眼望窗外,他說:“要講欠,是你欠我,你欠我多了!你是成心想要我家破人亡!”
歐陽蘭蘭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