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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仍然回客房裡躺在床上,模稜兩可地睡睡醒醒,養精蓄銳等待父親的訊息。她想也許就在今天晚上,也許待到明天凌晨,他們就會從某一個僻靜的地方上船,開始最後的偷渡。

晚上,他們還是在賓館裡,換了個餐廳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父親的電話來了。父親在電話裡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他讓她單獨出來,不要帶肖童。她看一眼坐在她對面吃飯的肖童,問父親為什麼,父親說,肖童的事我會安排好的,你現在先出來,有些話當著肖童不方便說。

她掛掉電話,想了想,極盡婉轉也極盡輕描淡寫地對肖童說,你先接著吃,吃完把賬簽到房賬上就行。我爸來電話叫我去一趟。可能,可能他是要用這部電話,讓我送一趟。

肖童平靜地問:“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不用,”她說著擦擦嘴站起來,“我一人去就行。”

肖童冷冷地抬頭看著她:“你還回來嗎?”

她愣了一下,說:“當然,你怎麼這麼問?”

“我想你爸可能不會讓你回來了。”

歐陽蘭蘭當然明白肖童的意思,他的話裡藏著尖銳的冷笑,於是她賭咒發誓地說:“我會回來的,我向你保證。我以我肚裡孩子的名義向你保證,你還不相信嗎?”

肖童不再說話了,低下頭去吃東西。歐陽蘭蘭從手包裡把房間的鑰匙拿出來,放到他面前,他都沒有看一眼。

她走出賓館大門,叫了輛計程車,按父親交待的地點,趕到了省體育館。又按照父親交待的方法,讓計程車繞著體育館一圈一圈地慢轉,像是找路,又像是找人。

她回頭觀察,沒見有什麼車輛跟著。又繞了一圈,她突然發現建軍開的那輛子彈頭跟了上來。當那子彈頭和她並行的時候,她讓司機停車,扔下一百元錢,也不等找零,就拉開車門下了車,只幾秒鐘,就已經坐在了子彈頭的前座上。

她和建軍在大街小巷轉了一陣,確信無人尾隨,才把車子一直開到花園飯店的大門口。父親正在這飯店的露天茶座裡等她。她從父親平靜的眼神裡,看得出他已經和香港方面接上了頭,而且順利。她坐在父親身邊,要了飲料,建軍則遠遠地坐在茶座的另一端。

父親問:“你和肖童今天都幹什麼了?”

她回答:“沒幹什麼,我們一起在賓館裡待著。”

父親說:“你待會兒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你明天早上再回去。今天晚上你跟著我,我們另外找地方住。”

歐陽蘭蘭怔怔地想,肖童果然不幸言中。她問:“為什麼要另找地方住?”

父親開啟皮包,遞過一個信封,說:“香港方面按照我的要求,都安排好了,我們明天一早乘頭班火車到福州去,然後從那兒直接飛湯加,那種小國,護照好辦。

護照和票你都收好,萬一我和建軍出了意外,你就拿上這個護照和機票,按這個路線自己走,在湯加會有人接你。“

歐陽蘭蘭接了那個信封,既興奮又疑惑,她問:“您不是還要幫石廠長往香港出一批貨嗎,您不管了嗎?”

父親疲憊地說:“我都聯絡好了,老黃和姓石的已經從新田出發了,明天早晨香港方面在海上接貨。如果姓石的沒出問題,那就是老黃命大,他會跟著貨一起過去。以後也會到湯加來找我們。要是姓石的出了問題,那老黃唉,我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歐陽蘭蘭心裡隱隱有點難過,儘管她並不喜歡老黃,但父親的語氣仍使她心裡掠過一絲物是人非的悲涼。想想自己,又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她不由感嘆一聲:“還是香港人利索,護照機票,一下子全替咱們辦妥了。他們還真給您辦事。”

父親冷笑:“他們不敢不給我辦,我要出了事,他們也不安全。他們的情況老黃、建軍不瞭解,我可是全都門兒清,他們不能不擔心我這張嘴到時候會跟公安說什麼。再說,我對大陸的這種買賣太熟了,他們以後還用得著我。將來把大陸這條線再做起來不是沒可能的事。”

歐陽蘭蘭也笑笑,開啟信封,一樣一樣檢視著裡面的東西:護照,從廣州到福州的火車票,從福州到湯加的飛機票。還有錢,一小疊又新又脆的美元。護照用的是假名字,上面既有入境的印鑑又有出境的印鑑,還有一些在其他國家出入境的記錄,偽造得足以亂真。她——鑑賞,似乎覺得還缺了什麼,凝神想想,忽然猛醒,豁然變色。

“哎,怎麼沒有肖童的護照,他怎麼走?”“蘭蘭,”父親板著臉,“你別再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