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那段話杭九齋根本就沒上心。但林藕初卻說得明明白白:“當初嫁過來時,我爹和你爹說好的,你若不抽大煙,茶莊鑰匙就歸你掛,你若還抽大煙,鑰匙就歸我了。”
“歸你就歸你。”新郎毫不猶豫地說,立刻將掛在腰上那串沉甸甸的銅鑰匙扔了過去。
偏房裡那長毛一聲呻吟,把這對新人嚇了一跳。俄頃,萬籟俱寂,一對新人各得其所。新媳婦林藕初懷揣著一串夢寐以求的鑰匙,美美地人了芙蓉帳;小丈夫杭九齋吸足了煙,眼前,浮現出水晶閣裡小蓮那張含苞欲放的臉。
吳茶清在杭家後廂房閣樓裡躺了七天七夜。其間有抗家世交郎中趙歧黃先生來過幾回,切脈看舌,說是不礙事。城裡的搜捕亦已停息,吳茶清想,他該走了。
夜裡,他悄悄下樓,腳步比貓還輕。他在閣樓上看得見這是個五進的大院,他看見花園假山,長的市道,高的山牆。他看見後院之外的小河,他還看見了天井裡那些碩大無比的大水缸。
真是一個又大又舊的院子,但吳茶清依舊不曾輕舉妄動。他沒有再遇見過這個大院的主人,他的眼睛也始終模模糊糊,什麼也看不清。突一日,他早晨起來,感到神清目朗,便信步走到院中,七轉八折,見一處邊門。邊門又無上鎖,他順手把門閂一拉,門開了,竟是一寬敞的場院,七七八八曬滿了竹匾,還有不少石灰缸,斜著置放,一少婦正在指揮著下人,用乾淨抹布擦拭著石灰缸,那少婦轉眼看見了他,愣了一下,吳茶清也愣了一下。
她徑直走了過來,對他說:“你能看見東西了?”
他點點頭。他削瘦,面色蒼白,稀稀的鬍子長出來了,陽光一照,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