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助地被那縷勁風送回崖頂的雲羅探身向崖底,想也不想便欲縱身而下,“淡淡!”
寒香猛地使出全身力氣抱住她,“嫂子!嫂子!大哥他希望我們都活著,我們要完成大哥的願望!”
她使勁地掙扎著,卻怎麼也掙不脫她緊緊地桎梏,只能力竭聲嘶地向著崖底嘶喊,“淡淡!”俏顏之上珠淚滾滾,“淡淡!”淒厲的喊聲響徹雲霄,此時,崖底倏地吹上來一縷冷風,“嗚—嗚—嗚—”有如少女嚶嚶地哭泣,無法掙脫冷寒香的她無力地跌坐在地,“淡淡!”她的嘶喊聲漸漸地低了下來,最後只能無力地開合著朱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用嘴形無聲地喊著他的名,“淡淡!”
寒香一把將她的身子擁入懷中,“嫂子!嫂子!你不要太難過了,大哥他不希望看見我們這個樣子!嫂子!”
她若無所覺地被她摟抱著,想起他身中媚毒那一夜,躺在自己懷中所滑落的那一滴珍貴的男兒淚,竟然只是因為自己的一聲,“寶貝!”寶貝,淡淡,好想叫你寶貝,可是,你再也聽不到了!
與他共同經歷的那些片段,一幕,一幕,一幕交替著在腦海中閃現,淡淡!
他說,“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輸了,這場賭約,我認輸,我不再固執了,求你要我。”
那一夜他在自己耳邊輕聲哼唱的那一闕柔情蜜意的《十張機》。
一張機,江南江邊試風依。風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
二張機,長江玉手出新奇。千花萬草光凝碧;與君同受,春天歌舞,飛碟語黃鸝。
三張機,青山曉月繞雲絲。楊柳東風門前路;燕橋相會,怎比你我,起早怕天驚。
四長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五張機,橫紋織就汝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原寄相思。
六張機,只圓圓月兩相依。月影山海如今在;怎能向忘,不能相忘,老死對殘吸。
七張機,春蠶吐盡一生絲。莫叫容易銷愁思;無端剪破,仙鸞綵鳳,分作兩邊衣。
八張機,兩翼紛飛南北夕。為云為雨空相憶;無奈春風,不讀我心,別淚雨相親。
九張機,思雖然就已堪悲,塵昏漢汙無顏色,勿同秋扇,從茲放棄。愛君捍山魏。
十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濃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繫,穿過一條絲。
腦海中全是他的笑容,他的溫柔,他的矜持,他的才情。
又想起他說,“雲羅,我愛你。”
那一夜,他抱著自己,彷徨無助地說,“雲羅,你不要把我推向其他人的懷抱,求你。雲羅,你不要拿我去交換,我的心會碎掉,求你。”
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昔日甜蜜的片段,如今再回想時,竟全是,心碎的禁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譴(上)
兩人單薄的身子不知在崖邊相依了多久,久到,身子的感覺抽離,久到,雙目中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寒香扶著雲羅的身子,緩緩地站了起來,“嫂子,我帶你回長安,我們要去買點冥錢送大哥上路,聽說,冥府那邊,也是要用錢才能開啟關節的,我們要讓大哥在那邊過上好日子!”
寒香縱身上馬,一把將她扯上馬背,馬兒揚起灰塵,向著長安城方向而去。
長安城,長安街,一樣的人流如織,一樣的亭臺樓閣,一樣的幌旗飄飄,不一樣的只是,那個引領自己來到此處,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撫慰自己心中不安的人已經不在了,這個繁華的京城對她來說,猶如空城,淡淡!沒有你,一切都是虛無!
寒香牽了雲羅的手,雲羅的樣子,彷彿她的知覺已被抽離,二人行進在熱鬧的街頭,很快便來到那專門售賣白事物品的小店,寒香掏出銀兩,買了一堆冥紙,又買來二朵由絲線織成的小白花,接了過來,輕輕地為雲羅斜插在鬢邊,爾後也為自己插上。
二人出了白事店,寒香不耽擱地從小倌手中牽過馬,領著雲羅出了長安城,往那絕塵崖飛馳而去。
未幾,二人便來到絕塵崖邊,她抓了冥紙,一揚手拋向天空,一揚手又拋向崖底。
雲羅仍是呆呆愣愣的神情,寒香默默地將冥紙遞到她手中,“嫂子,給大哥送完錢之後,我們就回千翠山,去和冰澈大哥他們團聚。”
她不語,不動,寒香嘆了口氣,抬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