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女卑的觀念。這在個家中,她一天說不到十句話,但幾乎句句壓迫著包括她自己在內的女性。公公是她唯一的骨肉,她又何嘗不希望能和他共度佳節?可她是女人,她哪裡有說話的份兒?
“你認識老張嗎?”我問劉易陽。
“不認識,幹嗎?”劉易陽反問我。
“你不認為這事兒有蹊蹺?”我忍不住多嘴,因為我忍不住為我那寂寞的婆婆不平。
“你想說什麼?”劉易陽也一頭霧水了。
“沒什麼。”我想到了那個女人,那個能把頭髮掛在我公公大衣上的女人。
第六十七話:辭去什麼舊,迎來什麼新(2)
再見到陳嬌嬌,是在大年三十兒。她在上午十點給我打來電話:“童佳倩,出來見最後一面吧。”我嚇了一哆嗦:“嬌嬌,你幹什麼你?”“哈哈,我是說,出來見今年的最後一面吧。”陳嬌嬌爽朗的笑聲幾乎毀了我一直引以為傲的聽力。
我沒心思打探她“死而復生”的內幕,先面對現實:“我這上著班呢。”
“都到年根兒底下了,你還上班?你們公司可真沒人性。”
“我們這叫制度規範。”其實說白了,就是佔便宜沒門兒。
“真邪門兒,你那兒規範,崔彬那兒也規範,合著就我們公司亂套,我們那兒人都走乾淨了。”陳嬌嬌的口氣又跟從前一樣,活似小鳥了:“那中午吧,我和崔彬找你去,他下午也歇了。”
等我納過悶兒來,陳嬌嬌早就把電話掛了。崔彬?她這張口崔彬閉口崔彬的,是怎麼個意思?還要和他一塊兒過來?那人家那在讀研究生怎麼辦?陳嬌嬌說的對,邪了門兒了,魏國寧和特蕾西好像藕斷絲連,而她陳嬌嬌和崔彬難道也重歸於好了?
中午,陳嬌嬌果然和崔彬一塊兒現身了,而且,陳嬌嬌的手還插在崔彬的臂彎中,兩人相依相偎,活似比翼鳥,只不過,陳嬌嬌像男人似的大大咧咧,崔彬反倒像小娘子似的羞羞答答。
“你們倆又搞到一塊兒了?”跟他們認識得太久了,我實在無須注意措詞。
反正他們也不在乎,至少,陳嬌嬌對我的這個“搞”字毫無異議:“我就像一個美麗的風箏,不過我那根線的尾巴,永遠攥在崔彬的手裡啊。”陳嬌嬌說得實在不要臉,把自己放在一個如此謙卑的位置上,簡直和她以前判若兩人。我不禁想到了新白娘子傳奇中的胡媚娘,懷疑是不是有個容貌不佳但對崔彬一片痴心的女子,借了陳嬌嬌這光鮮的軀殼,站在這兒跟我對話。
崔彬的在場,讓我縱然萬分想問問陳嬌嬌有關那天黃有為的來電,以及她失控的事兒,卻無從開口。我料定,崔彬還不知道黃有為的存在以及陳嬌嬌的*,因為他眼中那自然的愉悅,是毫不做作,毫不勉強的。
“吃飯去,我們請。”陳嬌嬌用另一隻手挽上我:“說好了啊,別找便宜地兒,別給我們省錢。”
“你們?你們?陳大小姐,你給我句準話兒,你是不是給崔彬名分了?他以後是不是能以你陳嬌嬌男朋友的身分自居了?”
“這話你得問他,在我和那研究生之間,他到底選誰啊?”
“你選誰啊?”我隔著陳嬌嬌,探頭問崔彬。
“我和她沒什麼的,就見過兩次面,後來就沒聯絡了。”崔彬這話完全是對著陳嬌嬌說的:“我和她都太內向,面對面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哼,”陳嬌嬌一甩頭:“我管你們呢。”
真不知道是不是已婚婦女因為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油鹽醬醋茶,還有孩子的吃喝拉撒和嚴防小三兒上,就漸漸在男女感情的領域上變成了外行。我越來越不懂了,拋開魏國寧對特蕾西的感情不談,就這連她屁股上有顆痣我都知道的陳嬌嬌,我也看不懂了。要說她因為崔彬的遠去而頭一次懂得了珍惜,因為吃了虧而頭一次長大,這都是情理之中,人之常情,那眼下的她,完全像是經歷了時光倒流似的,像是不曾栽在那黃有為的手裡,也不曾長大,卻幡然安於崔彬的懷抱,這太讓我訝然了。
第六十八話:辭去什麼舊,迎來什麼新(3)“換手機了?”吃飯時,我這麼問陳嬌嬌。
“是啊,之前那個摔了。”陳嬌嬌又吃上素了,嘴裡嚼著荷蘭豆若無其事道。剛剛,崔彬給她往盤子裡夾了一塊兒牛肉,她一撇嘴,來了一句:“快拿走,你幾時見過我吃肉了?”的確,上回她好不容易要了一盆豬肉燉粉條,結果也沒來得及吃上一口。摔了,陳嬌嬌可真會輕描淡寫,臉上毫無異樣。
“你哪天聯絡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