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待於藥,藥求已病而已。復古論雖曰可議,然以藥數年來騖新太過之病,安見其不可?應之曰:斯固然也,然在一二年前病象頗劇之時,服之或不失為良藥,今則病徵已變,猶服之不已,則藥反成病矣。大抵一時偶感之病,來勢雖勇,而祛除實易;積年蟠結之病,不甚惹警覺,而綿久遂不可復救。夫戀舊者人類之通性也,當其一時受刺激於外,騖新太過,就令任其自然,不加矯正。非久必為惰力性作用所支配,自能返其故態。然此惰力性作用猖獗之後,欲更從而振之,恐非加以雷霆萬鈞,莫之能致。夫憚於趨新而狃於安舊,圓顱通性,固已有然。況我民族尤以竺舊為特長,而以自大為夙稟,而坐談禮教,吐棄學藝,又最足以便於空疏塗飾之輩,靡然從風,事有固然。
若詳推其利害之所屆,則此種方嚴廣漠之門面語,其於矯正末俗,實際上收效能幾,殊未敢知;而惰力性或且緣此大增,率國人共墮入於奄奄無生氣之境,此則吾所為睊睊而憂者耳。
若夫藍君所論之詭激,吾既已不憚辭而闢之。要之此兩者,皆社會心理之病徵而已,而其病則不能相尅而常相生。
蔑古論昌,則復古論必乘之;復古論昌,則蔑古論又必乘之。
以極端遇極端,累反動以反動,則其禍之中於國家社會者遂不可紀極。
孟曰:“生於其心,害於其政;發於其政,害於其事。
是以君子慎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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闢復辟論304
闢 復 闢 論
(1916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