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娘。”
依勒佳掀開簾子,彎腰出了馬車,只見一名男子騎著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擋在馬車前。那男子生得高大孔武、英俊不凡,此等模樣足以令人一見難忘,更何況依勒佳曾數度得見?
令依勒佳不解的是,今個兒他怎會得空來此?
立在男子馬旁、作隨侍打扮的少年見著車轅上的侍女無甚動作,不禁出聲提醒,“傻愣著作甚?見著多隆敖王子,還不快請你家姑娘出來一見?”
少年話音方落,只見車內伸出一隻白皙纖細的手來,簾子掀開,一名身姿纖細、相貌平平的女子從車廂中走了出來。
依勒佳攙扶著珠瑾下了馬車,她走近幾步,斂眸朝著多隆敖的方向禮了一禮,“珠瑾見過二王子。”
多隆敖瞧著珠瑾低眉順眼的模樣,不禁抿緊了嘴唇。而後,他一掌拍在馬股上,馬兒嘶鳴一聲,向前疾馳。
多隆敖一把將珠瑾拉上馬背,不顧她的驚呼,揚長而去,“爾等於此處候著,本王自會送她回來。”
多隆敖的行徑雖是極為不妥,但汗王次子的身份,讓負責護送的寧古塔額爾赫不敢輕舉妄動。
不知疾馳了多久,珠瑾自最初的掙扎變作平靜,多隆敖這才勒住馬韁停了下來,他雙腳一蹬,抱著珠瑾落在地上。
少了馬蹄的“噠噠”聲,四目相對間,靜得落針可聞。
即便兩人如此親密,珠瑾卻難以生出半分旖旎心思。只因,面前之人的無情,早在三年前,她便已領略過了。
他一句話,害得她這三年越發備受煎熬,這份“恩德”,她永生難忘。
珠瑾掙扎著從多隆敖懷中下來,後退幾步,斂眸禮了一禮,“謝二王子。”
牧族自來便沒這許多規矩,珠瑾如此多禮,見外之意不言而喻。
多隆敖準備良久的話如鯁在喉,沉默良久,方道,“葉赫那拉珠瑾,本王上回詢問之事,你還未給出答覆,便想遠走他鄉嗎?”
珠瑾斂眸思索片刻,方才憶起多隆敖所指之事。
一個月前,珠瑾的父親葉赫那拉蘇勒上奏汗王送她去梁國選妃之事,汗王准奏。當日夜,多隆敖前往葉赫府,一見著她便道,“葉赫那拉珠瑾,去梁國選妃之事,當真是你自願的?”
珠瑾還未來得及回答,宮中便來了人,說是汗王召見,多隆敖只扔下六個字便匆匆離去了。
“本王等你答覆。”
只此六字,字字如石。落在珠瑾心上,讓她百思難解。
誰人不知二王子阿克佔多隆敖自小便得汗王悉心栽培,日後乃繼承汗位的不二人選。在牧族除了汗王,最繁忙之人,莫過於多隆敖了。他如此日理萬機,今個兒抽出時間來見她,便只是為了要一個無甚要緊的答覆?
她既是坐上了前往梁國的馬車,答覆雖未說出口,卻已是昭然若揭了,何必多此一舉前來相問?
多隆敖見珠瑾沉默不言,不禁眉頭緊顰,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葉赫那拉珠瑾,你的答覆呢?”
珠瑾抬眸瞧著多隆敖,心中那個存了許久的疑問,不禁浮上心頭。
☆、第三回 此別,佳音何期(下)
自十三歲那年,鄙夷她的人叫她為“無鹽女”,但凡對她有幾分敬重的稱她為“小姐”,侍人喚她“姑娘”,卻從未有人似多隆敖這般連名帶姓的稱呼於她。自打數年前,他們相逢起,他便一直如此喚她,至今已是三載有餘,從不曾改口。
這其中的原由,珠瑾自是無從得知,她幾度欲要詢問,卻又覺此等小事不值一提。而今分別在即,若再不相問,怕是一生都難以得知了。
“二王子,珠瑾有一事難解,不知二王子可否為珠瑾解惑?”
多隆敖掃了珠瑾一眼,道,“何事?”
“二王子為何總是連名帶姓的稱呼珠瑾?”
珠瑾此話一出,多隆敖不禁怔了怔,沉默良久,方道,“左右不過一稱呼,我牧族兒女,何須在這樣的小事上斤斤計較?”
得了答覆,珠瑾俯身禮了一禮,“謝二王子。今個兒天氣不好,二王子還是早些回去吧。”
多隆敖握著珠瑾肩膀的手不禁緊了緊,他啟唇說了句什麼,卻正巧趕上一聲炸雷,大雨傾盆而下。
珠瑾未聽清,她抬手拭了拭額上的雨水,問道,“二王子方才說了什麼?”
此刻,珠瑾並不知道,她未聽清的話,多年後再從多隆敖口中聽到,已然物是人非。
多隆敖利落的解下披風蓋在珠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