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人帶來莫大的痛苦,她一定不會做出而今的選擇。
兩人各自從飼馬房牽了一匹快馬,待出了城到得上凌絕峰的路,珠瑾便翻身下馬,將馬韁遞給碧月,“我上去走走,你且於此處候著。凌絕峰上守衛森嚴,不會出什麼事兒。”
碧月見珠瑾到此處松一口的同時,又不禁憂上眉梢,“娘娘如今已貴為四妃之首,數度來此,怕是、怕是……不大合適。”
珠瑾沒有心力同碧月多費唇舌,只道,“本宮自有分寸。凌絕峰下守衛森嚴,你沒有令牌,切勿貿然上去。”
碧月張口欲言,珠瑾卻已抬腳走上通往凌絕峰的小道。
碧月的異常,珠瑾並非沒有察覺到,只是近日事務繁忙,還未來得及的料理。這幾日,碧月頻頻出宮,然後便開始有些不大對勁兒。從前碧月素來安守本分,從不逾越,而今卻是有些管到她身上的勢頭。
珠瑾斂了思緒,自袖中取出小箭,四處搜尋著小箭的取材之地。若她沒有看錯的話,製作小箭的木材應當是便是凌絕峰腳下的那片林子。
珠瑾細細觀察著小箭的紋路,暗自揣測著取材樹木的大致範圍。然而,即便如此,她尋了大半日,也仍是毫無頭緒。
珠瑾瞧著天邊的晚霞與沉下一半的落日,曉得一旦入了夜林子裡便極不安全,為了長久之計珠瑾不得不原路。然而,她還未走出林子,天便黑了下來。今夜的天不大好,無星無月,走著走著她竟是迷了方向。
珠瑾在林子裡兜兜轉轉了許久,已然是筋疲力盡。。hotelpropertychina就在她預備等到天亮再找回去的路時,卻見一片開得極好的梅花。夜風吹拂下,花海輕顫,偶有幾片花瓣凋零灑落,卻是美得令人心醉。
此情此景,不禁讓珠瑾想起一句詩來——花影重重農家深。
這般美好之地,或許正如詩中所言,深處有人家,若真如此她也好打探打探離開的方向。
珠瑾走進梅林中,越走越深,竟瞧見一抹若隱若現的燈光。不知過了多久,一座木製小屋出現在珠瑾眼前,屋門緊閉,窗子洞開。昏黃的燈光自門縫裡透出,打在屋前的地上,雖不過絲絲縷縷,卻叫珠瑾生出一種莫名的暖意來。
珠瑾鬼使神差的上前扣了門,待她回過神兒來,卻聽裡面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進來吧。”
珠瑾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推開門。最先入眼的便是坐在輪椅上喝茶的男子,那熟悉的容顏讓她如遭重擊。
“我不是說過沒事兒不要過來,此時前來,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珠瑾如同被人掐住了頸子,好半晌方才找到了聲音,“慎、慎之……”
輪椅上的男子聞聲抬頭,珠瑾撲上前去,蹲下身偎依在男子的膝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你。慎之,你這些日子可還好?”
良久,上方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姑娘,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嗎?怎麼可能?
珠瑾的身子僵了僵,抬眸瞧著上方熟悉的容顏,“慎之,你怎麼?”
宇文君一把將珠瑾推開,扶著桌子驀然起身,“姑娘請自重。”
珠瑾本就乏力,一推之下竟是跪坐在地上。珠瑾不敢置信的瞧著宇文君,這一刻,她心底那些被時光消磨、讓狂喜壓制下的複雜情緒又漸漸浮了上來。
珠瑾雙手撐地起了身,笑道,“宇文君,你以為這樣做便能讓我放棄嗎?水月庵那三個月,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得知你駕崩的訊息,我又是如何咬牙強挨?如果從前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那麼你便當我恬不知恥的再度糾纏吧。”
珠瑾拂袖出了房門,在屋前的木階上坐下。任是她來此之前,設想過無數回重逢的場景,卻從未想過會是眼前這種,縱是厭惡她不見她,也比裝作不相識要好上許多。
珠瑾總以為自己夠沉穩夠冷靜,可不過短短數日便落了兩次淚。她咬緊牙關將啜泣之聲盡數壓在腹中,只時不時抬手拭拭滾落至下顎的淚水。
珠瑾背對而坐,屋裡的宇文君根本看不到她的神情,可她即便不轉身,她那微顫的身子卻早已暴露了一切。他緩緩坐回輪椅,端起桌兒上的茶盞抿了一口。沁涼入骨,早已沒了半分滋味,然而素來對挑剔的他卻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隆冬臘月,夜風陣陣,珠瑾雖已凍得渾身僵硬,卻仍是固執的坐在門前不肯離去。若是從前的宇文君,他定會心軟定會擔憂她的身子,而屋裡的男子確是冷漠至極,毫無半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