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犧牲誰,更沒有說過要犧牲的人是他。”
“果子熟了總是要給人吃掉的,無論有毒沒毒。”
“我最初以為,讓果子儘快成熟,是能夠儘快把它植入厚地沃土,助它生成參天青樹。”
“果子熟了,如果不被人吃,終究是要爛掉,那孩子反正會死,用他必死的命運替全體人類換來如此大的好處,有什麼問題?”
“可是那個孩子自己並不知道這一切。”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為自己的命運做出決定,擁有選擇的權力。”
“難道只有你才有選擇的資格嗎?”
“因為我可以為你和這個世界提供一個最好的選擇……”
“你知道我和這個世界需要怎樣的選擇嗎?”
“梅里砂一心想著要皇族歸位,你只在意人族的存續,他是天海與先帝的兒子,誰都不會反對他,而且請相信我,他才是這個大陸上最聰慧最了不起的年輕人,他是大周皇位最合適的繼承者,也是人類最合適的未來領袖。”
“可那孩子也是你的弟子。”
夜色裡那個聲音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才再次響起來。
“但他首先是皇族的一員。從他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第一刻開始,他就要替皇族的存續擔起責任,有替皇族流血的義務。”
第626章 天書陵裡的餘人
教宗看著夜色深處,說道:“這是在讓他送死。”
夜色裡那人淡然應道:“死算什麼?當年那麼多皇族都死了。”
教宗沉默良久,眼瞳深處的星海漸漸變得平靜起來:“你不是皇族,又為什麼始終無法放下這些事情呢?”
夜色裡那道聲音平靜而堅定:“這是陛下的遺旨。”
教宗知道他說的陛下當然不是先帝,而是古往今來最了不起的那位君王——太宗皇帝陛下。
這場交談始於很多年前從西寧鎮送入京都的一封信。
這種爭論始於兩年半前那個叫陳長生的少年走進國教學院荒廢的校園。
看來應該終止於今夜這場談話。
只是哪怕到了這個時候,教宗依然沒有確定心意,就像盆中的那株青葉一般,隨著夜風輕輕地擺盪。
這不意味著他沒有自己的立場,道心不夠堅定,相反,正是因為他要考慮的太多,無遠弗屆,無微不至,所以才很難做出決定。
“除了我,沒有人知道你最擅長的是光陰卷,也就是西流典。”
夜色裡彷彿有一道目光,落在殿內那方小水池裡,然後落在池畔那隻木瓢上。
那人對教宗說道:“你就是向西流去的潺潺清水,雖然流了千年,依然沒有沾惹半點塵埃與汙垢,清可見底,寧柔卻有源源不盡的神力,那麼……你不需要這時候做決定,到最後那一刻,你終究會發現自己的心意為何。”
說完這句話後,夜色裡再也沒有聲音響起。
教宗站在石階上,看著飛簷的影子上,站在流水的聲音前,衣袂在夜風裡微微擺盪的青葉。
“師兄你修的是順心意,所以才會如此自信地確定我的心意會順你心意嗎?”
……
……
離開西寧鎮之後,餘人隨師父去了很多地方,但無論是寒山那片的雪原,還是擁雪關下面那片荒野,他都不是太喜歡,因為人太少,紅河岸邊那座白帝城也沒有給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只是在聽說那位妖族公主殿下居然是師弟的學生時,他有些開心。
他最近這些天的心情不錯,並不是因為這裡是京都,是他的故鄉。
他自幼被師父養大,小時候的事情只有些隱約的記憶,卻早就已經記不真切,師父對他說他是京都人,在這裡生活過,他卻記不起來自己的家在哪裡,而且他並不喜歡京都,和不喜歡雪原荒野的原因不同,他覺得京都的人太多。
京都的人太多,雪原荒野的人太少,西寧鎮的人不多不少,最好。
他不知道師父為什麼帶著自己去了那麼多地方,為什麼會來京都,他只是擔心師弟的身體,想要和他見面,但師父把他帶到天書陵後,便悄然消失,並且囑咐他不要離開天書陵,說過些天,自然能和師弟見面。
看著師父消失的身影,他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不管師弟遇著什麼事情,有師父在,總是能解決的。而且京都裡的人真的太多,他真的不喜歡,天書陵裡的人不多不少,有青樹,有流水,很容易讓他想起西寧鎮後面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