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散了一瞬,銀光落下,松濤如銀海一般,很是美麗。
山林裡的野獸不知道是聞到了什麼味道,還是被突然落下的星光嚇了一跳,帶著被擾後的不安,對著滿天繁星吼叫了起來。
在銀海般的松林深處,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樹葉繁多,遮住了那個東西的大部分身體,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線條非常優美,而且在星光下泛著銀光,顯得格外聖潔。
一隻眼睛在密葉間露了出來,滿滿的都是靈意與寧靜,只是在望向山下湖畔那幢小樓裡,顯出了幾抹惘然的意味。
它明明先前聞到了什麼味道,所以不遠千里而來、不顧湖畔那些可惡的直猴而來,為何……現在卻沒有那個味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它放棄了,轉身向松濤深處走去,藉著樹林掩去所有的蹤跡與身體。
滿天星光之下,只能看到一隻銀色的角在樹葉裡若隱若現。
寒山裡的野獸們,因為莫名的躁動,對著星空吼叫著。
天池裡的魚也莫名地興奮起來,在樓畔的水裡不停遊動。
數百隻小黑魚圍著淺水細沙裡的那顆果核,不停地啄食著,又彷彿是在親吻,將那顆果核推的越來越遠,直至湖水深處,再也不見。
徐有容從袖裡取出布包,拈出顆蜜棗扔進嘴裡,只是含著。
很甜。
糖,在這種時候可以幫著寧神靜意。而且她喜歡吃甜食。第一次被帶去聖女峰的時候,她還很小,聖女老師問她如何才能保持道心守一,她看著老師身後桌上的果脯匣子,扭著小身子,含羞說道:“唯蜜棗而已。”
想著小時候的事情,她含著蜜棗,開心的笑了進來。
然後她又想起來,前幾天夜裡和陳長生肩並肩坐在湖畔,當時也在吃蜜棗,但哪裡守得住道心……心微微亂著。
不過,還是很甜。
她望向榻上的陳長生,心想雖然沒有師兄生的好看,但也還算英俊,可以看看,而且比較耐看。
陳長生在睡夢裡依然緊緊抿著唇,皺著眉,似乎很痛苦。
徐有容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接著,指尖落在了他的唇上,如蜻蜓一般輕點而回。
“我不會讓你死的。”她看著他說道。
因為含著蜜棗的緣故,她的聲音有些不清楚,卻又非常清楚。
把陳長生血的味道遮蔽住,只是解決了第一個問題,接下來,她還要解決更麻煩的問題。
如果陳長生繼續這樣流血,哪怕那些血散在腑臟之間,他依然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怎樣替他止血,這是很麻煩的問題,因為現在他承受不住聖光術。
而且就算血止住了,怎樣替他補血,這也是很麻煩的問題,因為他失血明顯已經太多,不可能指望他自身的造血機制。
換作別的任何人,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就像天機老人說過的那樣,又像是關白那一劍隱隱寓示的那樣,天道不可違。
天道終不可違嗎?
徐有容要和天道戰一場,就像替他擋那一劍。
她有信心。
因為他當初在救她的時候同時也教過她。
她取出桐弓,右手食指在左手腕間輕輕一劃。
一道血痕出現在玉腕間,然後逐漸擴充套件,溢位越來越多的血。
天鳳真血遇風而燃,散出無數光線,把她的眉眼映照的無比清楚,美麗的不可方物。
……
……
第597章 數千野火
桐宮是一把弓,是徐有容最強大的手段,同時也是聖女峰的空間法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像無垢劍之於陳長生。
這個時候,桐宮被豎在於陳長生的胸腹上,徐有容神情專注地盯著相接觸的位置,指頭輕撥,弓弦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振動起來,化作虛影,肉眼根本無法看見,隨之而起的還有一道琴聲般的嗡鳴。
陳長生浴過龍血,堪比最完美的洗髓,普通的兵器根本沒有辦法刺進他的肌膚,但此時隨著弓弦的顫動,他的胸口漸漸被割開了一道極小的口子,這大概便是以無物入有間的道理。
徐有容當然不會讓他的血從那道傷口裡流出來,左手輕揮,清光自然灑落,將傷口與外界隔絕開來,同時神念微動,手腕間那些正在燃燒的天鳳真血便熄滅了,再也感受不到磅礴的力量,如水一般。
她的鮮血沿著光滑的弓身緩緩淌落,憑藉著空間法器的自然收攏,變成一道極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