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芷雅詫道:“不會吧,那章邯對秦廷忠心耿耿,也會投降?”
韓淮楚笑道:“沒有試過,哪能斷言。只要用足功夫,就算是頑石也要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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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羽聽了虞芷雅之計,勃然大怒,猛一拍案,說道:“章邯殺我叔叔,此仇不共戴天,豈能容他投降?早晚我要取他首級,為叔叔報仇雪恨。”
那范增卻頻頻點頭,慢悠悠道:“羽兒稍安勿燥,且聽吾一言。章邯雖敗,手中尚有二十萬大軍。如與他力拼,非數月不可下。與士卒傷亡,生民塗炭相比,羽兒你個人的恩仇實在算不得什麼。長公主之計,老夫看是可行。”
虞芷雅也道:“縱然能勝章邯,彼時那劉邦早就進軍關中滅了秦廷。上將軍難道安心讓他做那關中王——”
說到這裡,她下面的話陡然剎住,粉面燒霞,羞不自抑。
范增哈哈一笑,說道:“孰優孰劣,羽兒且請三思,切莫輕言。”
項羽看了虞芷雅一眼,猛然點了一下頭,說道:“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公主,就按公主之計。”
話一說完,只覺那一點頭有千鈞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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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秦軍大營外忽然來了魏國大將軍周叔,口稱奉魯公之命,要邀請章大帥商談和議。
章邯聽守衛來報,十分驚訝,對眾將道:“項羽手中有四十萬兵馬,可謂兵多將廣,一意攻取關中,怎會與我軍議和?”
董翳道:“不管是真是假,先讓他進來看看再說。”
於是周叔入營。相見畢,章邯問道:“項羽為何要與我軍議和?”周叔道:“魯公久攻關中不下,現赤日炎炎已到夏季,士兵心生倦意,故而要與涇陽侯商談和議。”
司馬欣笑道:“莫非爾等賊黨心散,各懷心思不肯併力而戰?”周叔嘿嘿一笑,說道:“實不相瞞,咱們各路諸侯之所以興兵不過是想平分關中富庶。今勞師動眾已有數月,早就不想戰了。奈何那項羽獨斷專行,不許眾人離散。大家畏懼他,只有呆在這趙地不敢離去。”
章邯哦了一聲,問道:“魏地去年收成如何?”周叔嘆息一聲,說道:“去年歲末,我大魏還未復國,刀兵四起,哪裡談得上收成?從老百姓褲腰帶省出的糧食,都拿來趙地作了軍糧,士庶過得實是苦不堪言。”
章邯啞然而笑,又問:“那項羽想如何商談法,是本侯去往楚營,還是項羽來我秦營?”
周叔道:“自然都不是。雙邊各帶軍士百人,皆不許披甲帶刃,明日午時於兩營之間的武安君墓相會,商談和議。”
武安君即是已故趙大將軍李牧。趙王遷誤聽讒言,誘殺李牧全家。百姓憐之,收斂李牧屍體,葬在此間。
那武安君墓距離楚營有三十里,離秦營卻只有二十里。若有變故,說起來秦軍這一邊還佔了便宜。章邯仍然搖頭,說道:“不行。那項羽能以一當百,本侯只帶一百軍士太少。”
周叔微微一笑,說道:“那麼涇陽侯多帶一百人便是。”
章邯乃道:“就煩周將軍回去告訴項羽,說明日正午本侯準時到來。”周叔呵呵一笑,道聲:“不見不散。”拱手離去。
周叔走後,眾將問道:“大帥為何同意與項羽議和?”章邯笑道:“賊黨缺糧矣,又各懷鬼胎,此正是卻敵良機。本侯明日便假意同意休戰議和,待各路賊軍盡去,再突然攻擊。那楚軍無諸侯軍援助,孤軍一旅,定可大潰之。”眾將連聲稱妙。
司馬欣道:“須提防敵軍使詐,要劫持大帥。”章邯道:“本侯對此已有慮及。明日先派出探子於那武安君墓周圍埋伏,看項羽是否只帶了百人。本侯帶的兩百人,以將佐喬裝,可保無虞。”
李烈笑道:“何不明日擒了那項羽,賊軍群龍無首,必然眾心離散。可一戰而盡全功。”章邯搖頭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那項羽勇武過人,兩百將佐未必能擒住他。若惹惱了他,就壞了破敵大計。”李烈拜道:“大帥深謀遠慮,末將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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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前,秦軍探子來報,項羽只帶一百軍士去往武安君墓,並未使詐。那章邯便即放心,帶了兩百戰將喬裝的軍士,前去相會。
只見項羽據了一案,早已端坐等候,身邊士卒皆穿便裝,並未攜有兵器。
章邯笑道:“魯公來得好早。”項羽起身,說道:“涇陽侯果是信人,並未爽約,請坐。”
章邯便在項羽對面坐下。項羽又道:“給涇陽侯斟酒。”便有軍士手提一盤,託著酒盅酒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