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章邯東征西討,那章平也混出了一時名將的名頭。可此時這“一時名將”,望著身邊那潰不成軍的部下,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咔咔咔咔”,一群漢兵圍了上來,帶領他們的便是那漢將周勃。
周勃將戰靴在一塊山石上一踏,傲慢地對章平說道:“你這賴皮狗,大將軍懶得殺你,周某殺你也只會汙了我的寶劍。只要你肯從某膝下爬過去,我今日就饒你一條狗命。”
這等鼠輩,殺他不過頭點地。放他走,養肥了再一刀刀地宰,是大將軍上次放走章平對眾將的解釋。
“噗”的一聲,章平狂噴一口鮮血,雙眼怒張厲聲喊道:“士可殺不可辱!”揮劍向頸下一抹。
這老章魚最能倚靠的親兄弟章平,就此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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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掉章平,周勃曹參合兵一路,繼續向乾陵下餘下的兩營雍軍發起猛攻。
主將身亡,雍軍哪還有戰心,兩營雍將皆是拔寨而逃。這一路上又是被漢軍窮追猛打,傷亡難以計數。
而漢軍的主要意圖不是幹掉這些殘敵。那胡東的五萬翟兵正星夜向頻陽挺進。啃掉胡東的翟軍主力,在老章魚那已經千瘡百孔的心窩窩再捅上一刀,才是大將軍的戰略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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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陽城下,面對漢軍的頑強防守,翟兵是死傷累累,卻又毫無辦法。
一路輾轉行軍,又恐本國有失走得急,翟兵的輜重早就丟棄大半。而灌嬰精心準備,漢軍早在垛口布下層層防守。以五萬雍軍,要想敲開頻陽城的大門,難如登天。
攻城戰最消耗兵力,幾輪急攻之下,在漢軍的利箭下,頻陽城下已倒下了五千具翟兵的屍體。而躲在垛口後的漢軍,除被流失所中,死傷寥寥。
夕陽西下,天空與地下是一片紅,天空紅的是晚霞,地下紅的是翟兵流下的殷紅的鮮血。
翟將胡東的臉上已明顯露出了焦慮。照這麼個消耗法,不待城池攻破,那胡東的老本早就拼完了。
突有一小兵倉惶來報:“將軍,大事不好!我軍營寨已被漢軍周勃所劫,糧草全部被奪,弟兄們死傷慘重!”
“周勃怎會出現在這裡!”胡東聞言悚然一驚。
“失了營寨,大軍到哪裡宿去?沒有糧草,大軍喝西北風去?頻陽是休想拿下,難道要我數萬大軍露宿於這冰天雪地?”
更可怕的是城中的灌嬰部隨時可以殺將出來,與周勃來個裡應外合。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地處平原兵陷險地,這裡絕不是能呆的地方。就算漢軍不來交戰,士卒們又凍又餓,恐怕一天也支援不下去。
那胡東反應倒快,急忙傳令鳴金收兵,大軍向東南疾走,準備渡過那鄭國渠退入櫟陽投司馬欣。
既然漢軍一時看不出有突襲上郡的打算,胡東的想法是先站穩腳跟,儲存住實力再說。若是漢軍有所異動,再從櫟陽出擊,在自家國土內與漢軍決一死戰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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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轉換。
那一條灌溉了四萬公頃良田,“富民強國,建萬世之功”,為關中兒女帶來無限福澤的鄭國渠,坐落在咸陽以北,連線著涇河和洛水兩條大河。
關中大地當時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九曲涇河彎,衝出龍口入涇渠,灌溉良田難計數,鄭國儀址恩不忘。
而今那原本過往通暢的鄭國渠,卻寫了兩字:此路不通。
原來漢軍大將曹參早已令人潛來,所有橫跨渠面的橋樑都被漢軍拆毀,所有岸邊的船隻都被漢軍錐沉。那翟軍要想過渠,只能砍伐岸邊樹木扎筏。
但四萬餘翟軍扎筏濟渡,那要渡到什麼時候?恐怕是十天半個月都渡不完。
翟軍剛剛大軍開拔,便有探子將鄭國渠的情況報來。胡東聞言又是一驚,“看來漢軍早有預料,存心將我這一支大軍吞吃。”
西面便是滔滔洛水,想必漢軍也做了手腳渡河不能。東南方向的鄭國渠而今成了不可逾越的鴻溝,北面是灌嬰佔據的頻陽,正東方向是周勃劫去的營寨。此時胡東已是動彈不得。
只有一條險峻的小路,從頻陽以東的橋陵穿行而過,可直通白水,若過了白水,便可直達上郡。
但漢軍要致自己於死地,焉知在那橋陵又會設下什麼埋伏?
胡東只覺背脊冷嗖嗖,硬著頭皮下令大軍改向,去往橋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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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入橋陵,翟軍蜿蜒如蛇,胡東是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預料中的伏擊還是如期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