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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重要的是人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的大明雖然是下坡,還被朱祁鎮踩了一腳油門,但還沒到谷底。

這種時候,任何造反都是沒有意義的。

就好比如今石亨是帶著兩千人,就能包圍一座縣城。

民心還未全失,自然還有挽回的機會,更何況如今朝廷就在挽回。

一個個舉人老爺被剝去了青衫,穿著內襯,束縛著雙手分流帶入各個牢房。

鎮壓要快,審問卻不行,快了容易造成冤案,而慢了,容易錯失機會。

裴綸身為文臣,主動請緝事廠出手,而緝事廠,向上求請軍隊支援,讓程式更加合理一些。

卷宗不斷在裴綸的書桌上增加,他都不敢閉眼,日夜都在檢視卷宗和提審犯人。

京城沒有再責問他,或者說,聖人知道了蓬萊縣一事後,除了對山東出重拳,就沉默了。

要說沒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君子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裴綸是儒生,從小便被如此教育。

可是,就是在他手上,無辜者遭受了無妄之災,那孩子,終究沒有搶救回來。

晨光微亮,衙役輕輕敲響了裴綸的書房。

“大人,外面有婦人求見。”

衙役的聲音很輕,畢竟巡撫大人已經幾天幾夜沒閤眼了。

“誰?”

從書房中傳來的是有些乏力的聲音。

“孩子的母親。”

衙役低頭,聲音更輕了一絲。

許久後,書房內才傳出了一聲嘆息,隨後房門開啟。

穿戴整齊的裴綸,鬢角似乎更加斑白了些許。

他沒有將婦人召入衙門,而是親自到門口接見。

“民婦請大人作主,嚴懲那兇徒。”

裴綸看著那瘦弱的婦人,眼窩深陷,臉頰乾癟,整個人就是風中殘燭。

嚴懲兇徒,或許就是這婦人餘生的執念了,她的希望,已經隨著孩子的離去而消失。

站在臺階之上,裴綸眼中那跪地磕頭的婦人如同蜷縮著的嬰兒。

“本官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惡徒。”

喃喃的開口,猶如雞肋。

婦人顫抖著雙肩,只能嗚咽,因為淚水已經流光了。

艱難的起身,再跟眼前的官老爺行了大禮,婦人艱難地挪動步伐,低著頭離去,去哪裡,不知道。

裴綸鬆開了袖中握緊的拳頭,這不是白紙黑字上的資料,是一個家的消失。

民婦雖然在石階下,可裴綸卻覺得民婦便是百姓縮影,壓在自己身上。

蓬萊縣罷考案開啟了山東的局面。

但其對京城的影響是有限的。

後世那訊息發達的社會,隔壁省發生什麼事都不清楚,更何況訊息閉塞的現在。

百姓最多是茶餘飯後談談哪些人被抓了,罵幾句自私自利的儒生。

看似很大的事情,其實在京城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大明很大,事情很多。

如那王驥,奉皇命,帶兵入雲南,三十萬苗人遁入山林,不也是沒什麼人提起?

平越衛軍營內,王驥看著恢復些許生機的黃鎬,這巡按,倒是有些骨氣,身為御史,卻能率軍據城以守,山窮水盡之下,軍心還沒亂。

紫荊關的孫祥沒等來的援軍,黃鎬等來了。

而且還是平蠻將軍王驥直接帶兵解救的。

“黃御史,你該好好休息。”

王驥甕聲甕氣道,于謙並不是沒有給王驥京營兵馬,不過是以輔軍的形式,併入了原徵麓川軍隊之中,用於節制。

來得晚,是因為需要磨合,畢竟聖人給的領軍注意事項很麻煩。

嚴厲斬了幾個軍官,並連坐了一些關係戶,這才將大軍給穩定了下來。

理念的傳播可不是唐僧唸經,張嘴就能有的。

但是,這之後的效果是斐然的。

京營來計程車卒,不是來升職的,相反,他們被安排到各小隊總旗之中,並從原軍裡挑選副手。

“王將軍神武,下官無礙,只是這平越之憂已解,為何不乘勝追擊?”

黃鎬朝王驥微微躬身,隨後開口。

“先坐。”

王驥指著一旁的座位,道:“苗人雖然被打散了,但入了林就如魚入海,更何況,本將此番可不只是平亂。”

武力鎮壓苗人並不是什麼難事,可苗人總是作亂,消耗了大量的軍力,這才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