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已經不信任神靈,施二姐看向那鍍金大佛,無法理清自己的思路。
“這麼多人拜著,不管有用沒用,拜一下肯定划算。”
蘇刺麻扯起嘴角,尷尬笑了下。
沒多久,那離開的僧人就送來的香燭,那是比香客們還要粗壯一些的線香和火燭。
施二姐也發現,那僧人一點都沒有給蘇刺麻找錢的意思,保持著那猶如大殿中佛像的表情,對著蘇刺麻說道:“施主與我佛有緣,小僧特贈仙香,燃燒更加持久,更有長壽香之名。”
這話也不是說給蘇刺麻聽的,因為剛才都是施二姐轉述,所以僧人猜測對方可能聽不懂官話。
“知道了。”
施二姐淡然,直接回答了僧人的話,不就是這些香燭很貴,價值肯定超過一枚銀幣,而僧人看香客有緣,給打了個折,就算一枚銀幣。
一枚銀幣或許對於普通百姓而言很多,可不管是蘇刺麻還是施二姐,一枚銀幣他們不至於肉疼。
寺廟其實也是抓住了香客的這種心理,僧人見多識廣,透過一些行為舉止判斷香客能夠承受的範圍有多少,從而給出一個不怎麼肉疼的選擇。
這樣,無形中,香客也不會發現,其實寺廟裡面的香燭要比外面還要貴,而且價格還是浮動的。
六根線香,六根火燭,就值一枚銀幣。
施二姐將所有香燭都給蘇刺麻,自己站到一邊,看著香客不斷入大殿內跪拜。
在高大的佛像面前,人是那麼的渺小,比起虛無的禱告,這樣似乎更加擁有視覺上的衝擊。
施二姐想清楚之後才決定不入內參拜,自己的信仰要求著她不可背叛,而就算她進去了,也無法做到虔誠的參拜,所幸也就站在殿門口,等待蘇刺麻了。
來往的香客唸叨著什麼阿彌陀佛,什麼大慈大悲,施二姐甚至覺得,這些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穿著補丁的人,能夠知道口中唸叨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同時,看向他們,施二姐又何曾不是在照鏡子。
要不是因為這裡是大明,她肯定恨不得驅趕這些異教徒,但理性告訴她,她是明人,不能去幹預被朝廷認可存在的信仰,在這裡,她才是異教徒。
看著他們虔誠跪拜,和自己禮拜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施二姐的目光從佛像上轉到那跪在蒲團上,學著周圍人的樣子,雙手合十晃動,對著佛像唸唸有詞。
這時,施二姐的眼神就有些玩味了,她冒出了一個有意思的想法,那就是蘇刺麻不會官話,說的可是正宗蘇門答臘土話,如此,那什麼佛祖能夠聽得懂嗎?
施二姐被自己如此褻瀆的想法所驚訝,神通常都被描述的無所不能,可自己怎麼就生出了佛祖聽不懂外語這種想法。
這簡直太過大逆不道了,施二姐連忙收回目光。
蘇刺麻沒讓施二姐等太久,他看到的是香客嘴唇顫動,只能理解這是在碎碎念,而自己要求的也不多,本身就是求個心安而已。
在蒲團上跪完之後,蘇刺麻還往供臺旁邊的錢箱裡投了幾枚銀幣,這樣總能表達自己的誠意了,蘇刺麻是如此覺得。
走出大殿,蘇刺麻就到施二姐面前,笑道:“這佛,拜過了,那麼就該去道觀看看了。”
寺廟和道觀其實差別不大,甚至收入也沒有多少差別。
能在京城立足的宗教,最少都能擁有四千畝田產,這可沒有佛道之分。
這些田產基本屬於賞賜和捐獻,是合理合法擁有,除非朝廷臉都不要的粗暴收回,否則光靠佃租,這些僧道的生活都比絕大多數百姓還要好。
“你…”
施二姐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感覺蘇刺麻真的很不挑。
“施使,我可是瞭解過的,在大明,這麼做是被允許的,誰靈就拜誰,這才是神應該做的事情。”
蘇刺麻明顯是有備而來,帶上施二姐,不過是想借用對方的身份作為保障。
“你這是褻瀆!”
施二姐氣道,可是,周遭的環境讓她不敢大聲斥責,可仔細想想,求神拜佛不就是為了一些私慾,就算是她自己的信仰,不也是如此。
所以,為什麼不能誰靈就拜誰呢?
從內走出寺廟,施二姐的腦袋有些亂糟糟的。
就感覺蘇刺麻說的話十分有道理,但又是那麼的沒有道理。
“後面的道觀,你自己去吧。”
在石階上駐足,施二姐開口,對著蘇刺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