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馨探脈半晌,良久不語,忽的如遭電噬,渾身一震,急忙鬆開甘斐脈門,甘斐懵然無覺,只是感到德馨的手指離開自己的手腕後,那股柔和的熱力須臾間消散。
“奇哉怪也,甘師兄體內卻有三股玄力盤旋迴蕩,內中兩股陰寒兇戾,糾纏甚緊,另一股卻是中正渾和,裹住了那兩股陰力,往復相抵,只是那兩股陰力運動急劇,渾和之力卻呈消弭之勢,一旦此力褪去,兩股陰力復出,便是大凶險之處。貧道奇者,常人身中此兩股陰力,絕難抵受,料想是甘師兄玄功深厚,暫時得保性命,可這渾和玄功之力為何卻似無根之水?只怕又不是甘師兄本身之力也。可若不是甘師兄本身之力相御,那兩股陰力卻又為何只在甘師兄體內激盪徘徊,既沒有透體而出,也不曾盡數消解?”
德馨這番話雖是自疑自問,卻是剖析的明白。如此情形,原非片言隻語所能解釋,縱是德馨久歷伏魔之事,可也無從推想,那兩股陰力是闃水兩大高手同時施為及體而成,偏生在這一瞬間,甘斐的靈應大法發動,身體即刻轉移到了另一個時空,兩股陰力還未及透體發作,就因為時空轉換的奇異之術而陰差陽錯的留在了甘斐體內,往來奔突迴圈,尋不著突破之口。甘斐正難以抵受的時分,恰又得苑芳菲以三千年蚌精元靈之力強行壓制舒緩這兩股陰力,那股中正平和的玄力正是苑芳菲所留,可此法終究治標不治本,一旦這留下的玄力消弭殆盡,便是兩股陰力破繭再出之時,其間兇險,正在於此。而甘斐本身的靈氣玄力亦是早被這三股力量混揉一處,再難施展了。
乾衝略一思忖,正要說出此中原委,德馨見事明決,已經出聲道:“此患亦當早治,原是以家父修為,施控龍大法,將此兩道陰戾之氣盡數反吸銷蝕,方可化解。家父雖是閉關,貧道卻也粗習控龍大法,或可濟解一二。”
乾衝聞言大喜,他本就因為道融天師的閉關不出而憂心忡忡,控龍大法乃天師教獨門絕技,除了道融天師,原以為再無他人精擅,若如此,二師弟危矣。卻不想這位德馨道人也習得此術,不過再一轉念,倒也覺得是情理之中,德馨本就是道融天師的嫡親長子,又是伏魔道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這般年歲,也正是到了承繼天師衣缽絕學的時候了。
“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去上清宮,貧道替甘師兄開壇設法,雖是這控龍大法未得純熟,說不得,也只能試上一試了。”德馨道人執住甘斐右手,返身便行,“甘師兄萬不可再行運使玄力,龍虎山騰雲之術也不能用於甘師兄身上,不然只怕反受其害,我們便快步走將去。”
甘斐苦笑:“蠢笨身子,何當費心?卻是辛苦道長了。”
德馨道人不理會甘斐這說不清是客氣還是自鄙的套話,口中的語速幾乎便和腳下的步伐一樣快:“德光,速速騰雲回上清宮,告訴德修師弟,開設七星壇,備好一應法器。”
德光這話卻聽的明白,嘻嘻哈哈的彎了彎腰,算是領了命,又對乾衝親熱的招招手,德馨道人忽的對他一拂袖,一團散發著柔和光氣的祥雲募的將德光全身一裹,緊接著祥雲飛昇半空,疾速向遠處峰崖下的觀宇飛去。
這便是龍虎山天師教的騰雲之術了,甘斐與天師教往來的少,此番倒是第一次見,頗感好奇,看著那朵祥雲越飛越遠,耳中就聽德馨在對乾衝道:“乾師兄,這位甘師兄究竟怎生受得如此傷勢,這一路上,還請賜告。”
乾沖和郭啟懷、顏皓子都是精神一振,覺得救治甘斐更是大有指望,乾衝郭啟懷跟上了德馨道人快步疾行的步伐,而顏皓子背後生出翅膀,斜飛半空,不離甘斐左右。乾衝笑道:“正要對德馨師兄明言,甘師弟此傷緣於孤身往探闃水境源所致……”忽的一個停頓,“……對了,德馨師兄,還有幾位朋友是與乾衝一同前來,深恐冒昧唐突,還在山門外相候。”
“既是朋友,便是同道,乾師兄幾時這般生分起來?快快有請,貧道上清宮掃榻以待。”
“內中……內中卻有個血靈道妖氣的妖精,才投了伏魔道來……”一想到無鱗,乾衝便不禁有些猶豫。
“我說怎麼隱隱有股黑氣在山門外流轉,已然棄暗投明,何怪之有?一併請將來,我讓師弟們不必阻礙留難便是,德霖!”德馨的語調陡然一朗,側旁山松之間黃影一閃,立刻現出一個同樣杏黃色道袍的道人來,白麵黑鬚,立在山松枝頭向德馨道人稽首:“今日正是德霖當值,師兄所喚何事?”
“山門外,乾門貴客相候,且直引往上清宮中,內中血靈妖氣者無需稱奇見怪,一併相請就是。”德馨執著甘斐,口中出聲叮囑,腳下卻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