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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部分

負臣子忠節,在這件事上,他還是可以一效犬馬之勞的。

韓離倒不見怪,儘管他也知道對方的真正理由絕非詞面上的理由:“沈兄既有徵伐疆場之志,我等又豈能相強?無妨無妨。只是適才韓某聽沈兄言到為族正名,未知沈兄出身何處世家名族?”

沈勁長吸了一口氣,將手中巨劍蒼啷啷推入身後的劍鞘之中,然後才說道:“末將出身……”語氣明顯的頓了頓,“……吳興沈氏一族……”

韓離不是很瞭解晉國舊史,因此恍然未覺,吳興沈氏又如何?倒是邊上一位身材嬌小的黑衣女劍客說了一句:“知道了,你是吳興沈充的後人。”她是大司馬府十三劍客中的掠室捷燕卓秋依,本就是江南出身的女子,對於晉國故史倒是頗為諳熟。

“不錯,沈公諱充,正是先父。”沈勁挺了挺胸膛。

還是在掠室捷燕卓秋依的解釋下,韓離才算瞭解了吳興沈氏一族的過往。沈勁的父親沈充,是以雄豪聞於鄉里的英傑之輩,更是富甲一方的門閥豪強,甚至還能私鑄錢幣,至今在龍溪一帶還有小五銖的沈郎錢流傳,故而極得王敦王處仲大人的器重。王敦是琅琊王氏的骨幹子弟,也是當時丞相王導的堂兄,王敦性情貪忍,矜己陵人,權傾朝野,與今日之桓大司馬彷彿。終於在太寧年間,王敦已生篡位之心,興兵作亂,乃約沈充共同起兵,是為太寧王敦之亂。

王敦之亂在朝廷名臣聯手下終至覆滅敗亡,沈充也免不了身死的命運,卻也從此烙上了叛臣賊子的罪名。其時沈勁尚且年幼,本當受連坐族誅之刑,卻被鄉人朋黨藏匿,僥倖免於一死。可是沈勁卻並不怨恨誅殺了自己全族的晉室王庭,相反,卻對父親非義附逆的舉動感到極為羞恥,忠節大義,為人本分,沈勁早就下定決心,為國家建立殊勳,以雪先恥。

報著這樣的信念,沈勁自小便是刻苦習武,打熬氣力,終練成了一身高強武藝,年少之時便以一人之力盡滅出賣父親的吳氏一族,震聞鄉里。

(按:沈充之死根據史書記載,是在王敦病故後,沈充兵敗,返回家鄉吳興,朝廷以三千戶侯的賞格緝拿沈充,沈充躲入了自己一向厚待的舊部吳儒家中,不料吳儒忘恩負義,將沈充誘騙到自家夾牆中拿住,然後得意忘形的大笑:“三千戶侯矣!”面對舊部的背叛,沈充卻很鎮定的對他說:“封侯不足貪也。爾以義存我,我家必厚報汝。若以利殺我,我死,汝族滅矣。”然而欣喜若狂的吳儒哪裡還會聽的進去?三千戶侯的誘惑足以令他出賣任何人。沈充就這樣被吳儒殺了,並將他的首級送到了京師邀功。自古此等小人最是為人不齒,孝悌節義,人之大倫,因此沈勁後來將吳儒一族盡數誅滅的時候,朝野上下是持讚許的肯定態度的。)

由於時局的變化,朝廷倒底還是赦免了吳興沈氏的罪愆,但沈勁作為罪臣之子,自然也不得仕進之途,沈勁空懷大志,卻無用武之地,蹉跎到了三十餘歲,正是胡人大舉來犯的時節,沈勁毅然投軍,與胡人連場大戰,終於因軍功擢升到了裨將一職,並且在這次北伐大戰中,生擒燕國濟北王慕容忠,又建新功,還贏得了桓大司馬的賞識。

是個有操守氣節的人,韓離在聽了沈勁的過往之後,凝視著對方,如果不是那樣的變故,或許眼前的這個男子將在富庶的家境中養的白白胖胖,像眼下眾多的名族子弟一般,走上幾步就氣喘個不停,臉上敷著粉,也許還會服些石散,身邊美姬侍妾無數,而州郡良好的風評之議卻會上達到朝廷,直至給他一份顯赫的官爵。可是現在,韓離只能看到個面容剛毅,膚色黝黑,一身結實肌肉的赳赳武夫。不幸的家世使世間多了一個有志男兒,少了一個蠹蟲廢物,對於沈勁來說,這算是幸還是不幸呢?

奇怪的想法被突如其來的呼喊打斷,一個一身甲冑的校尉快步的跑過庭院,大聲呼喊:“大司馬有令,全軍拔營起寨,立即開發!”

不僅是這裡,聚軍起行的號角聲嗚嗚的響起,此起彼伏,很快籠罩在古老的洛陽城上空。

竟在此時就要開拔了,未免太過突然,然而一眾劍客們顧不得驚異,長期追隨大司馬征戰,他們已經養成了軍人令行禁止的習慣,沒有二話,韓離向左右一示,所有的劍客們立刻迅速的聚攏,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大司馬的身邊,韓離肩頭的獵隼一聲唳鳴,早展翅飛向了空中。

沈勁對著他們又是一拱手,身上的甲冑鏗鏘作響:“軍情已至,即當歸營,末將告退!”

看著沈勁奔跑著離開,韓離同時也在下令:“列隊!各歸己位!”

劍客們不像軍士,他們是施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