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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我若真願好好跪,那葫蘆藤上也該結南瓜。他身影剛消失在拐角,我便“哐當”一下,把椅子翻過來砸地上,站起來一屁股坐在上面。但是,任我再是膽大如斗,也不敢跑太遠。

漸漸地,天色已暗,閒園裡,杏花半開半落,飄下幾點零星花瓣。抬頭望月,明月填滿半片天空,獨照高樓。

正巧花園建立在山峰邊緣,可俯瞰城內全景:下有朱樓碧瓦,窮盡雕麗;上有溯人弄水,仙鶴孤翔。月華延綿至視線盡頭,那些子民也似在追隨而去,只留下滿城銀白與水光。

在紫潮宮與地面之間,還有許多懸空碎島,上建樓閣臺榭。有的華宅黯淡無光,有的樓宇卻燈火通明。那燈火通明處,往往門庭若市,花天錦地,有女子倚欄而望,衣香鬢影。客人們也是身駕玄蛇高車,華冠麗服。

小時我便問過父母,為何不帶我到那空中樓閣玩耍,父王的答案總是格外無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想到這裡,我還真從懷裡掏出一本《百鬼通史》,靠在一株杏樹下閱讀。除了兒時被蟠龍綁架那次,我便不曾離開過溯昭,也只能透過讀書,來滿足對外界的好奇。因此,近兩年讀的書裡,這本絕對可以名列前三。

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故事,是畫皮卷裡的《花子簫》:

“花子簫者,畫皮鬼王也。世為仙君,年數百歲,號權星長君,仙名子簫。有清才,擅墨畫,守禦東月樓臺軒轅座,閒居養性。誤娶魔女青寐,為徇情枉法之私,因遭天譴,墜落地府,受苦無間,永世不得超生。炮烙為枯顱,遂以畫皮掩鬼身。其深居簡出,時人莫知之。唯七月十五日,復出陽間。其色如桃花,鬢髮如鴉,凡得遇者,常致思欲之惑。”

受苦無間,炮烙為枯顱,豈不是指他們把他丟到十八層地獄中,從一個大活仙人,熬得皮開肉綻,最後只剩下骨頭?

之前讀過有關仙的書,幾乎都是溯昭氏寫的,無一不是把仙界描述得風光旖旎,盡善盡美。然而,這一本書是大祭司取經時,從妖手中買來的。讀過之後,才知道仙界居然還有這等懲罰方式,可見仙門似海,天條森嚴,似乎不像想象般美好 ……

此時,身後有人道:“夜晚讀此書,也不害怕?”

本不害怕,聽見這聲音,我嚇了一跳,手裡的書也掉在了地上。正彎腰準備撿起,另一隻手將之撿起,拍了兩下,遞迴給我。提眼一望,發現身後之人,竟是傅臣之。

我快速將書藏在懷裡。杏花盛開,重重壓低枝椏。傅臣之剝開那枝椏,滿臉質問之色。我才察覺,自己和他身高差了一大截。尤其此刻,我做賊心虛,耷拉著腦袋,更是隻到他的胸口。只是,不服輸向來是我的本能,這毛病曾被父王說成是“見了棺材還不掉淚”。

我無法哀求他,只道:“你可不準跟父王告狀。”

“不行。”他斷然道。

完全沒想到他如此不講情面,我呆愣了半晌,憤憤不平道:“你在外面私會姑娘,還把她帶回來,我也不曾在父王說過半句是非。這樣以怨報德,哥哥覺得合適麼?”

傅臣之冷哼一聲:“不說是非,是因為你尚未尋得機會,便被父王罰在此處。”

“不會,你得信任我。哥也快成年了,總該給我娶個嫂子回來不是?”我笑得沒了眼睛,“哥之百年好事,妹定當歡天喜地。”

“此話當真?”

“絕對當真。必須當真。”

他依舊一臉不信任,望著我許久,忽然狠狠捏了一下我的臉頰。我痛得慘叫一聲。他道:“那女子是我同門師妹。我向師父請假回鄉,她無論如何也要跟過來看。你盡瞎想些甚麼?”

“哦,原來這樣。”

“你如此失望,是幾個意思?”

我扁扁嘴:“沒意思。我以為自己可以當姑姑了呢。”

傅臣之眼神一黯,道:“此事不用你操心。”

雖然哥哥一直喜怒不形於色,但我們畢竟一起長大,此刻能明顯感到他心情不佳。得把他哄開心,否則我的下場通常是極慘極慘的。我拉拽他的衣袖,眨了眨眼:“如此也好,哥不會被別人搶走,可以多留在我身邊幾年。”

傅臣之看了一眼我的手,聽完我的話,又怔了怔,道:“其實,我明天便又要走了。”

“啊?只回來一天?”

“今日回來,是為參加二姐成人儀式。師父那邊尚有任務未完成,我得連夜趕回去。”

我有些不樂意了:“那,我下一次見你,又要等到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