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戶部下發的糧種都是水稻,種下去根本收不上多少糧食。去年藺秋在檢視了所有土地之後,要求戶部以後為北陌縣下發麥黍和青稞的糧種,又讓人開鑿了好幾條引水渠,並每家都挖了蓄水井,還教大家如何善用沼池做綠肥,今年北陌縣雖然耕地面積沒有變,可是收成卻比往年增加了三倍。
相比老百姓的歡欣,李太傅卻是在心底暗暗起疑,戶部每年下發的水稻糧種明顯不適合北陌縣的耕種環境,為什麼會發放水稻?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搞鬼?要知道,北疆的糧食稅收基本上供應的是北疆大營的軍糧。
他查了縣誌發現,在梁喆時期,發放給北陌縣的糧種雖然也有水稻,可是裡面也有麥黍和青稞,可是到梁洪烈登基之後,發放的糧種裡麥黍和青稞越來越少,到後來乾脆就只有水稻。少數種植麥黍和青稞的土地,還是百姓自己留下的糧種,後來更因為前縣令的刻意盤剝,把麥黍和青稞的稅收加高,弄得種植這兩種作物的土地入不敷出,漸漸的把這兩種作物從北陌縣徹底趕出去了。
李太傅不知道陳繁是否清楚其中的緣故,可是他卻不想細說,因為陳繁的親兄長就是戶部的尚書,六部裡面的齷蹉李太傅再清楚不過了,現在的他,實在不想再參與到裡面去了。
陳繁似乎也沒有聽出李太傅的言外之意,他喝著手裡的熱茶,目光不時的瞟過門外,只是門外往來的人影裡,並沒有他想見到的那一個。
又坐了一會兒陳繁才告辭,他踩著積雪,慢慢的在街道上散著步,難得今天沒有下雪,天氣也很不錯,只是掛在天空中的太陽似乎沒有溫度,照在身上不覺有絲毫的溫暖。
走著走著,陳繁突然覺得周圍的景象很熟悉,他抬起頭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縣衙的後門外,他看著那扇門發愣,銅製的把手反射著陽光微微有些刺眼。
突然,門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陳繁一個閃身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裡,卻還是忍不住向外望,只見那門動了幾下朝裡面開啟,一個老嬤嬤走了出來,對著裡面說:“太子妃在這裡等一會兒,奴婢去讓人把馬車趕過來。”
門裡面的人似乎應了一聲,那老嬤嬤轉身向另一頭走去,過了一會兒,一個少年並一個抱著孩子的老嬤嬤走了出來,靜靜的站在門口的臺階上。
那少年披了一件孔雀藍的緞面斗篷,轉身的時候,依稀可以看見,斗篷上繡的是傲雪寒梅圖。領口上圍了一圈雪白的皮毛,一張小臉有一半都被遮在了斗篷裡面,只有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眸晶瑩如初。
旁邊嬤嬤手裡抱的孩子似乎叫了幾聲,少年轉過頭來,對著那孩子細聲說了幾句,雙眼微微彎了起來,裡面透著不容置疑的溫柔。
過了一會兒,一輛馬車過來,把少年和那抱著孩子的嬤嬤接走了,陳繁這才從小巷裡出來,看著遠去的馬車默默不語,一陣風吹來,掀起了他的袍角。
第二天一早,陳繁就趕回了突襲營,連夜的趕路讓他有些疲倦,正打算回營房去休息,就見營外的路上跑來了二十幾騎人馬,當先一人身穿黑色鐵甲,不是秦瑜又是何人。
“你來幹什麼?”陳繁臉色不好的盯著他。
秦瑜跳下馬,說:“奉皇上口諭,前來保護太子殿下。”
“啊,那還真是不巧,太子殿下又去草原上了。”陳繁臉上不顯,心裡卻有些幸災樂禍,上一次秦瑜奉命保護太子,太子被劫去了草原,這次他來,太子又跑去草原了,只是這次卻是太子主動去的草原。
秦瑜看了他一眼,說:“既然這樣,那我可以去保護太子妃。”
陳繁的臉立刻黑了,冷冷道:“不需要,太子妃現在也不在這裡。”
秦瑜沒有說話,可是看向陳繁的眼睛裡有些意味深長。
陳繁心情有些煩躁,可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立刻道:“是不是京城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為什麼會突然派秦瑜前來保護太子,細想想,太子有突襲營的三千人保護,根本就不需要再派人,這秦瑜說是保護太子,很可能一開始就是前來保護太子妃的。
京城裡的確發生了一些關於太子妃的事情。
前面說起過,一些學子主動去調查流言“太子妃是妖怪”的流言,最後查到了賀家書院,並透過許多方法證實了,這話最開始就是賀驊說出來的。
大梁國言論自由,從來沒有以言論罪的先例,即使是梁喆時期,誰要是言語上得罪了梁喆,也必須在別的地方找一個理由來治罪,所以就算知道了賀驊是流言的發起人,也不能以這個來定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