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那以後,她對化妝倒是上了心了,雖然不常化,但行頭必然備的充足,偶爾興致來了,化妝鏡前端端正正坐下,凝神仔細的那份認真,不亞於大畫師精細落筆作畫,精羽毫釐的都要講究。
看秦放眉眼那神情,分明寫著不耐煩,好像在說她:有什麼好化的。
他當然不懂,她化的是得意時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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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背山渾然的原始未開發狀態,加上連日有雨,山路極其難走,幸好沈銀燈僱了兩個當地苗人,一路用鋪板,鋪一段,待人走過了,又撤了板到前路再鋪,這方法雖然笨拙,但爬山本就費力,如此歇歇停停的反而是好。
蒼鴻觀主等人在前頭帶路,司藤和秦放拉開了距離跟在後頭,秦放每次聽到她高跟鞋踩上鋪板,都覺得心顫的慌,說她:“你換個平底鞋又能怎麼樣?”
“不搭。”
女人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秦放自覺穿衣穿鞋只為方便舒適,到了女人這裡才會上綱上線刀光劍影:搭是什麼玩意兒?搭能當飯吃?
冷眼瞅了她一會,只好上來扶她,又問她:“累不累?”
“不累。”
秦放心說:騙鬼吧。
覷著蒼鴻觀主他們離的遠了,秦放低聲問她:“今天有沒有把握?”
“有。”
“幾成?”
“九成……”
居然有九成把握,果然在她這裡,事情都是一邊倒,沒什麼懸念可言,秦放正想感慨兩句,她又接著把話說完:“……九吧。”
所以合起來是,九成九?
“那還剩的0。1成呢?”
司藤說:“凡事忌滿,那0。1成,是給老天的,這個,就跟你們選秀評委打分一樣,這分給不給我,我都贏定了。”
這回答,好像也在意料之中,這一路以來,她有輸過嗎?就像那時明明看到她渾身是血,又連著兩天杳無音訊,秦放內心深處,還是不覺得她真會出事。
他忍不住說了句:“你厲害是厲害,運氣也真的好,如果你是小說的主角,那都是作者分外垂青,給開了外掛的。”
司藤聽不懂外掛是什麼意思,想來她那陣子密集的“電視教學”,沒有哪個頻道提過這詞,秦放想說是金手指,轉念一想也是網路用語,她別理解成點石成金的那種手指才好,就解釋說是一路順的不太真實,有老天故意給她行方便之門。
司藤是聽懂了,臉色也沉下來了:“哪個老天給我開的方便之門,我拿命去試沈銀燈的機關的時候,流的不是血嗎?”
只是開個玩笑,她也當真生氣,秦放只好不說話了,一路上,想著她說的話,忽然又覺得司藤固然聰明,但她不是那種有天分式的——不像人家福爾摩斯或者柯南,真是有著舉一反三未卜先知的天分。
司藤其實一直是提前有準備的,就像這次對陣沈銀燈,她把沈銀燈的底摸透之後才笑吟吟風光赴會,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要在她掌握之中,她才會真正心安。
從這一點上來說,司藤還真是一個……特別沒有安全感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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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山頂,已經接近正午,沈銀燈前一日想必來收過尾,洞口雜草叢生藤蔓密佈,收拾的像是從來沒人來過,司藤駐足洞前,看四下的山頭峽谷,煞有介事點頭:“不錯,地勢險要,罕有人蹤,方便隱藏,真正的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赤傘倒很會選地方。”
又看著蒼鴻觀主話裡有話:“想找到這地方可不容易,老觀主是費了很大功夫吧?”
哪裡費過功夫,還不是沈銀燈指路,造了個假的充象嗎,蒼鴻觀主一顆心跳得厲害:“那是,那是。”
說完了指裡頭:“我們來過幾次,裡頭的狀況還沒怎麼弄明白,赤傘在不在裡頭,真不好說。所以我們想著,還是要等司藤小姐來了之後一起去探,萬一迎面遭遇,司藤小姐是妖,同類之間,總是好說話的,不至於一見面都大動干戈,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司藤笑了笑:“那是當然的,赤傘看到你們上門,豈不是要打起來,總得我出面的。”
蒼鴻觀主長長舒了口氣,只要她不懷疑、肯配合,那就一切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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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頂和潘祈源先進洞,都是一手火把一手手電,秦放跟在後頭,先進去了伸手扶司藤下來,洞裡比之前要黑很多,氣味更甚,陰森之意更濃,眾人在入口處稍作休整,正要裡走,司藤忽然咦了一聲。
這一“咦”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