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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這邊的問詢程式走完,天已經矇矇亮了,部分客人被轉移到附近的金馬大酒店,秦放趕過來的時候,這些人都在一樓的餐廳吃早飯,個個灰頭土臉睡衣外頭罩酒店提供的棉大衣,怎麼看怎麼委頓疲憊,除了……司藤。

餐廳很大,別人都選了角落靠邊的位置坐,只有她坐正中央,披的明明也是軍綠色老棉襖,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像她穿的那款是LV的,還限量。

好多人盯著她看,尤其是餐廳裡那些藏族女服務員,眼睛裡的豔羨都像是能發光,秦放經過她們身邊時聽到她們在說:“看她的腳多白。”

白有什麼用,心黑啊!

秦放沒什麼胃口,拖了椅子在司藤對面坐下,經過了昨晚再面對司藤,心緒尤其複雜,憎惡與無奈兼而有之,想豁出去了一走了之,又覺得極其不值:為了一口惡氣,要賠上來之不易的第二次性命嗎?可是如果向司藤低頭,做一隻鞍前馬後的搖尾狗……

“秦放,你有什麼夢想沒有?”

在跟他說話嗎?秦放最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夢想這麼文藝不接柴米油鹽的話題,可不像是陰晴不定難以捉摸的妖怪會討論的,難不成話中有話,又要借題發揮給他點顏色看看?

秦放有些警惕:“什麼夢想?”

“人活在世上,得有個目標,有個奔頭。連小學生寫作文都會寫,我的夢想。你的夢想是什麼?”

秦放沉默了一下:“我夢想我從來沒有帶安蔓來過囊謙。”

那時候只是轉了個虛榮的念頭,覺得千里踐諾是件很瀟灑浪漫值得吹噓的事情,覺得生活平淡,就得幹一兩件說走就走的事兒,現在知道後悔了,千里迢迢過來磕頭,磕掉的反是自己的腦袋。

“這不算,潑翻的牛奶,改變不了的事實,這叫做夢,不叫夢想。”

是叫做夢,要是真在做夢就好了,夢醒了還有翻盤的機會。

秦放有些自嘲,問司藤:“夢想是一定要能實現的嗎?”

“要實現,但又不容易實現。”

秦放苦笑:“那沒有了。”

“沒有了?”

“沒了。”她是明知故問吧,他這樣的境況,還有資格或是閒情逸致去談夢想?秦放忽然來了氣,他往椅背上一倚,直接對上司藤的目光,壓低聲音說的很不客氣,“我那不叫夢想,都叫做夢。我想能自由自在呼吸,我想能活著離開你,我想重新做回人,不用躲躲藏藏像條狗,能嗎?能嗎?”

說到後來,越說越是激動,兩隻手抻住桌子站起,手背的青筋都爆了起來,四周隱隱傳來聊天的聲音,有人在打電話,抱怨昨兒晚上那場倒黴的火災,還有人關心著自己的股票,追問著:大盤飄紅沒有?漲了嗎?

各種聲音,扭著股兒向耳朵裡鑽,愈發反襯的他悲慘絕望,他也想像他們一樣,能嗎?

司藤拿起邊上的餐巾紙,嘴角邊擦了擦,拉了拉滑到肩膀的軍大衣,又順手撣了撣毛領子,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能啊。”

秦放居然沒能第一時間明白“能啊”這兩個字的意思,他就那麼站著,雙手的指尖一直不受控地輕顫,直到服務員過來理桌子把碗碟碰的砰響,他才揣著劇烈的心跳坐了下去。

是自己聽錯了嗎?她說的是,能啊。

***

飯點將盡,酒店前臺的服務員為從火災賓館轉移過來的住客安排房間 ,領到房卡的客人三三兩兩回房,到秦放這裡,服務員一邊遞卡一邊抱歉:“不好意思啊,房間比較緊張,客人還沒退房,請在餐廳坐著等等,12點之後可以進房。”

秦放的心跳帶的耳膜鼓響,隨手接了卡拿玻璃杯子壓住,杯子裡剩下的水一漾一漾的,映的杯底透出的房號扭曲而詭異。

188號。

他耐心候著服務員走遠,聲音顫抖地問司藤:“我要怎麼做?”

“道士煉丹,妖怪聚氣,志怪小說裡喜歡誇大妖怪的能耐,什麼翻江倒海偷天換日,那都是假的,妖最金貴的,是一口,也是唯一一口,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妖氣。”

“既然金貴,就不會輕易給出去,我印象中是從未見過。不過你們的古代小說記載中會有,譬如妖怪受人大恩,吐仙丹救人——妖是沒有內丹的,那是道士的玩意兒,用來救人的,只是那一口妖氣而已。”

古代小說的記載?似乎有,《聊齋志異》、《太平廣記》還有《酉陽雜俎》,從來都是玄乎其玄縱筆鬼怪,大眾熟知的白素貞飲雄黃酒原形畢露嚇死許仙,話本里說她去偷了南極仙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