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足夠……我去魔法學院的學費了。”
“你一定要去魔法學院?”
“已經快到了年齡限制了。”
接下來的對話很簡單,只是當鐵匠一直在看著面前的少年,一時間感覺自己面對著的,似乎並不是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兒子。
魔法學院……這個聽起來非常遙遠的詞兒,讓老鐵匠忽然間有一種明悟。
或者,這個名為愛德華的孩子,不可能屬於這裡……
不屬於這間大屋,這個鐵匠鋪,這個村鎮,甚至不屬於這個郡——他必然不會被周圍綿延的荒原,奔湧的河流,沉鬱的密林或這個小山村之中的任何所束縛,這個孩子的腳步最終必然將要踏出這片他祖輩賴以為生,也被禁錮在其中的地域。
看著那個正在整理裝備的年輕背影,老約克似乎是看見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已經有多久了,二十年,還是二十一年?
那個時候,低語之森還沒有成為穴熊們傾慕的目標,只是一塊麵臨著林地,偶有地精和野獸騷擾,卻也平和安靜的地方……而在西封邑地男子一到二十歲就要繼承父輩的手藝,農夫,手藝人或是商人……這個不成文的規定雖不知道從何時從什麼人的手上流傳下來的,但卻一直被很嚴格地遵守著,
於是在周圍其他人的眼中,約克是幸運的——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必然從父親手中接過那支鐵錘,成為村鎮之中唯一的一位鐵匠,鎮子的核心之一。
然而,從小就這樣在爐火和敲打聲中成長起來的約克,在十幾歲的時候,卻曾經認為自己有所不同——年輕人特有的不安與躁動讓他,還有一群夥伴們不甘於一輩子在鐵塊與火爐之中虛耗時光——幾個夥伴們互相約好,準備離開這裡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一番。
雖然他們從生下來就在這座小鎮,最遠也不過只到過附近的森林中游蕩過,最多透過臆想和外面冒險者口中的隻字片語來揣測外面的世界……可他早就已經痴迷於村後的那個老冒險者所講述的外面的世界——躺在金幣堆上睡覺的噴火巨龍,用歌聲來迷惑水手的美麗人魚,自己會活動的屍體,泥人,各種各樣的亞人類,信仰自然元素的國家希奇古怪的習俗,還有那飄著絲絲白雲的無限青空,神秘莫測無邊無際的大海,策馬賓士三天三夜也到不了盡頭的大草原。
那些居住在大宅裡面,美豔而寂寞的貴族夫人,會悄悄地將中意的勇士邀請為入幕之賓,而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得到某些貴族女子的青睞,搖身一變成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群之中的一員。
老約克曾經覺得,那才是真正的生活,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天地,所以他就開始向老冒險者學習一切外面世界的知識。如何在沼澤和荒漠中生存,如何識別各種植物,各種亞人類的各種習性,如何搏鬥,如何設定陷阱。
他每天鍛鍊自己身體,和比自己大得多的人打架,鍛鍊自己的刀法,十四歲的時候,他也曾經進入那片森林的周邊,幻想那就是外面的神奇天地,在裡面練習自己的生存能力。
日子就這樣過去,夢想似乎也越來越近。
直到他的膝蓋中了那一箭。
狗頭人的箭矢上塗抹著從林中的生物提取的古怪毒藥,那是無論如何強健的戰士,也難以承受的東西……事實上一向自詡運氣良好的約克,確實是很幸運的,或者說生命之神的護佑,那支簡陋的箭矢沒有奪取他的性命,發了幾天燒之後,他終於活了下來。
但從另外一方面來說,那箭矢最終還是奪取了他很多東西。
不只是那條腿,還有他腦中那些稀奇古怪的幻想,他的伶牙俐齒和年輕衝動,他的野心,他的追求……他從此變得沉默寡言,埋頭鐵匠的工作,娶了鄰居的村姑,彷彿一個看守一般守著那那小小的鋪子,同時也被那鋪子看守——他變成了年少時認為最為無聊的人物,他的父親的翻版。
……
然而此刻,老約克卻也非常清楚,這個孩子不可能成為他的翻版。
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不同的……他的聰慧,他的深沉,以及他的叛逆——都與自己不同。他不是調皮搗蛋的孩子,他也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輕狂放蕩過,所以他也不會和自己一樣在挫折後重新迴歸進生活。他不是在生活裡叛逆,而是從開始就要反叛整個生活。
那是一定的吧。
因為這個孩子……比他這個當父親的強。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有一手準確的弓箭技術和古怪的戰鬥手段,而是因為他在這個年紀就已經實際掌控了全鎮子的守備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