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血跡濺到了擋風玻璃上,遮住了視線,藍昭開了雨刮器將血跡很快處理乾淨。
說是處理乾淨,但難免會有殘餘。
那片淺淺的紅就那樣殘留在了擋風玻璃上,陽光下,色澤鮮紅,朦朧而模糊,總是叫人想起小時候玩兒的糖果鎮紙,紅色的糖果鎮紙,拿到眼前透過陽光去看時,總是會散發出瑩瑩的紅光。
她愛極了這樣的血腥,尤其是那些腥甜的血腥味兒順著車窗飄進來的時候,她嚐到了一股報復的塊感。
她將車子開到極快,像是一道閃電。
她衝進警察最多的地方,蔣南一定在那裡。
秦銘已死,她不能再看著蔣南眼睜睜的死在她面前。
一輛車就這樣從不遠處以一種不要命的速度開過來,且絲毫沒有要停留的意思,所有的警察下意識的朝著旁邊退後去。
唯有申克,他拿槍指著蔣南,一動沒動。
蔣南這個人太難捉到手,方才如果不是他命人朝著蔣佳然發難,蔣南此刻根本不可能被他困在這裡。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管是為那些死去的兄弟報仇,還是為江衍報仇,他都一定要親手殺了蔣南。
那車子越來越近了,申克目不斜視,他緩緩扣下扳機。
一聲槍響響徹這片土地。
明媚的陽光下,一行細細的血液順著蔣南的唇角流下來,申克笑了,他像是怕蔣南不死似得,又開槍狠狠補了幾下。
血債血償,他手上有多少條人命,就該死得有多慘。
連著幾聲槍響,連車身都被震動。
藍昭坐在車廂裡,眼睜睜的看著蔣南的胸口被血跡浸溼,眼睜睜的看著他緩緩的倒在地上。
陽光那樣明媚,而他,死的那樣乾淨。
他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
他的嘴唇微微長著,他的手臂蔓延向身後的方向。
他臨死前想看到誰,又想碰碰誰,這一切,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空氣在這一刻好像忘了流動。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唯有大片的,刺目的紅,一寸一寸沒入被太陽炙烤的滾燙的地面。
他死了,死在這陽光燦爛的上午。
他的身後,是狼狽趴在地上的蔣佳然,她靜靜的凝望著男人的後背,一雙眼無聲的落淚。
一切都結束了。
藍昭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滾燙的淚珠砸在手背,她不記得她還開著車。
直至車身猛地撞上什麼物體,一道劇烈的撞擊聲在耳畔響起,一道人影,從擋風玻璃一閃而過,而又滾落在地。
耳邊似乎傳來尖叫:“申隊!”
她聽的不大分明,只覺得一切都變得很遙遠,那些聲音,像是來自天際一樣的飄渺。
不過,她終於回過了神,因為車已經開到了蔣南面前,再有幾厘米,就會從他的身上軋過去。
她用力踩下剎車,最後那一刻,車子猛地停住。
額角撞上儀表臺,好似有血液順著額角流下來,那液體粘稠濃重,遮擋了她左眼的視線。
她抹一把,怔怔的坐在車裡,看著躺在血泊中的蔣南。
直至現在,她都不敢相信,這個在她生命裡像是神一樣的男人,死了。
六歲那年,她在路邊的垃圾堆裡找吃的,他如同神坻一樣出現在她面前,他說,你願意跟我走嗎?我給你吃的。
她跟著他走了,沒有一絲遲疑的。
因為母親閉上眼的前一秒,曾囑咐她,要好好活下去,要為她報仇。
她必須活著,必須活的更好。
而這個穿著西裝皮鞋身後跟著保鏢的男人,看起來可以給她這樣的生活。
六歲那年,她被他養在古堡。
那是自母親走後,第一次有人對她好,缺愛的人總是那樣,只要有人對她一丁點兒的好她就會死心塌地。
七歲那年,他帶著她去了一個地下工廠,那裡擺放了無數頂級的槍支刀具,每一樣,看起來都那樣鋒利。
他說,我從來不養沒用的人,小丫頭,你願意成為我手下的人嗎?
她問他,什麼意思?
他說,是你可以為你母親報仇的意思。
她欣然應允。
她這一生,就是為了復仇而生。
他那天很高興,他摸著她的腦袋溫柔的說,小昭,我很期待你長大成人那天。
七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