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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雪瑤持畫沉吟。月亮渾圓,直上天際,這是十五那晚的月亮。河邊有梅樹和亭子,看這畫上所繪,像是城東濰河邊上的享梅亭,雖不惟妙惟肖,意思卻到了。碧玉孔雀在逸飛那裡,這孔雀自是代表逸飛。那麼此信上說的是,明晚月上時分,在濰河邊享梅亭相侯。

雪瑤抿嘴一笑:若是要一起觀燈,悅王府去城東時,正經過善王府,接了他同去便是了,何必在那裡等?若他有意,且看他安排便是。

十五這日,雪瑤做完功課便盼天黑,好容易到用了晚膳,捧著茶盞如坐針氈,惹來慧昭好一通笑她。

待到天色黑了下去,門口喧鬧的街道上笑聲都傳進了院內,雪瑤帶上隨身的仕女便出門,一路燈影迷濛,她已無心去看,一心想要快些到達享梅亭。

享梅亭雖已在城門之外,但因元宵節,也來了不少觀燈人,不輸於城內大街。近郊也有不少商家和富戶擺了燈謎攤子,引得許多人圍在一起猜謎,五彩光暈之間,夾雜著剛出爐的芝麻酥餅、鮮香的餛飩、甜蜜的桂花糖糕等味道,惹人垂涎。

雪瑤一路來到梅花樹下,亭中逸飛早帶著仕女和護衛相等。兩人在亭中並立,看仕女們將帶來的水燈一盞一盞推入河中。

濰河中本已經零星飄了些彩色的河燈,逸飛帶又來了許多顏色鮮豔的燈盞,隨波漂流起來。花卉的、雀鳥的、樓房的、元寶的,遠處的一點點,近處的一團團,錯落有致。濰河旁邊觀燈的平民,又有些來湊熱鬧的,也買了河燈來放。燈盞越來越多,光明璀璨,流光溢彩,不輸於街邊燈火,將一條濰河妝點如銀河一般,美不勝收。

雪瑤向逸飛笑道:“這地方是你想到的,還是有人教你的?”

逸飛道:“去年便聽說這邊有放燈,我還沒帶別人來過呢,姐姐是第一個。”

雪瑤心中和悅,將逸飛抱了一把笑道:“真漂亮。”

逸飛穿著厚厚的外袍,翻起的寶藍色絲絨領子,將小臉映襯得白皙如玉,被雪瑤一誇,面上薄紅,喜氣滿腮。雪瑤湊過自己的臉頰,和他蹭了一蹭,在他耳邊道:“燈也漂亮,逸飛也漂亮。”逸飛笑聲在她耳邊響起。

兩人放完了水燈,便打發隨從人等自去玩耍,相攜立在亭中,喁喁私語,邊說邊笑。

不知過了多久,亭外款款走來一位小公子,身後跟著兩名護衛。還未近前,護衛便板了臉吆喝:“誰家的小孩,識相的快讓出此亭來!我們大公子要歇腳!”

雪瑤雙眉一軒:“好一對愚僕,享梅亭既以享字為名,自是人人可以來得,又不是你家獨有,何必驅趕旁人,來抖你們自家威風?”

護衛高聲喝道:“好大膽的丫頭,知道我們家大公子是誰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 章

雪瑤冷笑,正要再說幾句,那小公子略一抬手,止住護衛口角,一邊向亭中二人走近,一邊道:“這位小姐所言極是。秦寬、秦廣,今日觀燈盛會,若論什麼貧富貴賤,自是糟踐了一片好景,快退下吧,我要與這兩位敘談一番,你們莫要來打擾,在亭外守著便是。”

雪瑤聽此話,暗忖道:“這孩童好利的言辭,聽他話音是傲慢慣了,絲毫不改,反而還想壓人一頭。”心下更添不快之情,拉了逸飛手,不著痕跡地將他護在身邊。

逸飛看那小公子,身量神態,似是與自己一般年紀,瓜子臉上眉如遠山,又彎又長,不粗不細,眉峰如墨筆勾成,一雙杏眼弧度渾圓,鼻端尖翹,雙唇細薄,生成這副相貌倒是俊秀清雅。他頭頂梳著一個單髻,戴一頂柔軟的棉帽,帽上綴著一粒珠子,燈下光華流轉,在暗處自行發亮,竟是毫無瑕疵的一顆夜明珠。夜明珠旁邊襯以黃豆大的東珠,越有七八之數。那帽內貼肉之處,緊緊縫著一塊純黑的貂皮,一根雜毛也無,柔軟輕細。單這頂帽之奢侈,在皇族同齡之中也非常少見。

再往身上看,這孩子身穿外氅,乃是簇新的翎絨裁成。這翎絨算得上是賀翎最奢侈的布料,採各色鮮豔的鳥羽,和上佳蠶絲一起捻線織成,紋理之中又有紋理,花紋繁複華麗不可盡看。織這翎絨之時,需兩個極熟練的紡織娘協作,一年上下也織不出半匹來。翎絨裁成衣衫之後,本身就如鳥羽一樣色彩鮮妍,在光照之下,顏色變幻之奇更加莫測,青藍紅紫,毫無固定。翎皇陳半雲持國節儉,在位期間並不穿翎絨所製衣衫,也明令不提倡翎絨,但賀翎上下對翎絨的追捧卻已三百年有餘,半雲在位區區二十年,此風並未大減,不少富家仍是以翎絨衣衫彰顯富貴。

這少年神情傲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