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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君懿髮間沾染著前線的味道。當時他未曾在意,現在想想,既然味道都沾染到了髮間,那兩人必定捱得足夠近,近到額頭相抵,身軀相貼,才能讓那味道嵌進了青絲,久久不散。
他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君懿似乎明確說過,她最喜歡的感情,莫過於信任;她最喜歡的人,莫過於不遮不掩的真性情之人。當時自己還歡喜無限,以為自己是獨一份,現在看看,雁將軍才是君懿最親密的知交啊。
可是,這樣是不是太真了一些?
想到她口中的“你們”,應該是自己和逸飛,苑傑這才驚覺,既然剛才雁將軍說“不能讓你們受傷”,又說“你還是受傷了”,這說明她知道逸飛的下落。
真是難為苑傑,和其他人說話,哪還用他想這麼多,雁騅似乎不喜言談,說話也太過簡潔,苑傑才絞盡腦汁,一個字一個字地榨著,直到這句話再也沒有別的隱語出現,才放過了自己有些發痛的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7 章
想到逸飛,苑傑心中關切溢於言表,張口道:“雁將軍,逸飛他……”
雁騅這次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她馬背上的人臉捏在掌中,手腕一轉,那臉龐隨著她手勁轉了一下,正是逸飛沉睡的容顏。
苑傑眼看著逸飛的脖頸,已經被雁騅這隨手一扭,扭到了一個近似詭異的角度,再扭下去,只怕他醒來要鬧落枕,慌忙搖手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您快放開他。”
雁騅鬆了手,微微一彎腰,帶著兩匹馬走進了一個山峽。逸飛腦袋沒了雁騅手的支撐,仍然鬆鬆地在馬背上垂了下來。
苑傑咬著嘴唇心想:若是悅王看見了自己如珠如寶的侍君,此刻像沙袋一樣被扔在馬背上晃盪,會有什麼感想?若是我提醒一下不能這麼對待逸飛,我會有什麼下場?
想都沒想完,苑傑便問道:“雁將軍,為什麼不讓逸飛好好地醒著,跟你騎馬?”
雁騅倒也毫不隱瞞,也不見生氣:“不想被他認出來。”
雖然她不愛主動搭話,倒是有問必答,冷淡和隨和在她身上混雜一處,出奇又協調。苑傑本想多問幾句,但想到之前雁家姐妹脫困之時,山中仍然有祥麟軍守著,生怕他們現在還沒有退兵,便閉了口不再發問,靜待雁騅將他帶到安全地點。
這一路山行,從日光熹微,走到日上中天。
這山中瀰漫著溫暖的氣息,樹木蒸出的氤氳水霧騰上天空,吞吐之間變成了雲,讓這裡有了真正夏季的感覺。苑傑額上沁出薄薄的汗珠,就順手擦去。手臂剛放下來,便看到遠處的山壁上,打著幾孔山洞。山洞外邊竟然都有門窗,一根細長的木杆上,幾件式樣簡樸,顏色單調的衣衫,正在隨風飄揚。
雁騅向上方看了一眼,停了腳步。
苑傑知道這是到了雁家某個神秘的據點,急忙下馬。
雁騅伸手抓住逸飛,就要搬下馬來,忽然身子又是一頓,停住了動作。
苑傑現在剛好在她身後,一眼看去,黑衣的後方腰側,沁出了一點溼潤。苑傑也不是個知道避嫌的,伸手一探,指尖便染上了鮮紅,驚訝道:“雁將軍你……”
雁騅只是輕輕一點頭道:“又裂開了。”
苑傑也是戰場走慣了的人,自然明白,刀頭舔血的人註定流血流汗,喊痛喊累是完全沒有用的,但也不禁在心中佩服:這麼重的傷,她竟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從小對雁家的崇拜,讓苑傑一直認為昭烈將軍是男子,今日一看,雖身為女子,也不枉了英雄之名。看她輕描淡寫的語氣中,一點異樣也沒有,自制力如此強悍的女子,可比男人都強得多。
看到雁騅本人這件事給苑傑帶來的喜悅,讓苑傑暫時忘了傷,主動攬過重活,將唐雲和逸飛都扛在背上,跟著雁騅的帶領走上階梯。雁騅推開山洞門:“進來,幫我裹傷。”
苑傑雖然有時情急之下不會避嫌,但畢竟是嫁了人的郎君,也懂得一些禮貌倫常,當下被她的要求震驚,卻也知道身處無奈之地,只能互相幫忙,倒說不出拒絕的言辭,結結巴巴道:“可是……這個……得罪了。”
雁騅微一點頭,坐在簡陋的木床之上,床邊放著一張木桌,也是簡陋不平,桌上放置著一些常見的藥品和裹布等療傷的用具。
雁騅將外層腰帶解開來,捲起上衣下襬,露出腰間牢牢捆好的裹布。苑傑急忙將肩上不省人事的唐雲和逸飛放在角落,從懷中掏出宮制的特效金創藥膏,也放在桌上,自己到木床邊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