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沾濺到了殿門前。
南宮邪站在殿門前,腳步並未跨出,有細碎的水珠飄濺到了他墨綠色的長袍上,他擰眉垂首,想起前段時日,東楚的雨水綿延不休。
宇文睿死的那日所下的雨,似乎也是這般大。
隔著雨幕,他看到了樂正錦虞倚著門,眼神中不期然流露出的哀慼。
那一刻,他才知曉,她應當愛上了宇文睿。否則看到自己怎會半絲喜色全無,還一臉決然地收回了邁出殿的那隻腳。
他深吸了口氣,垂望著走廊上的斑點,如今她安穩地躺在瑾瑜宮中,暴雨雖大卻無雷聲,應當不會將她驚醒的吧?
想起那張靜謐熟睡的容顏,胸口中的煩悶忽然一掃而空。
“算了,你下去吧!孤王也歇息了。”他轉身回了殿內,淡淡地吩咐宮人道。
“是。”宮人在心中鬆了口氣,這樣的結果最好不過。聖上剛剛飲了酒,若是不小心再淋了雨,傷了龍體他也難辭其咎。
宮人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南宮邪撫了撫頭,日後斷不再做今夜這種蠢事!
暗夜並不都是旖旎闌珊,抑或靜默無語。
從瑾瑜宮躡手躡腳而出的小太監在落雨之前悄悄來到了華夢宮。
他輕叩了扣門,在宮門微敞之後立刻彎著貓一樣的身子滑了進去。
璀璨的燭火立刻照亮了正殿。
“事情辦得如何?”思妃屏退了其他人,冷聲問道,她剛剛睡下就聽人通報這死奴才來了,料想到他定是有要緊事,這才收拾穿衣出來見他。
小太監跪在地上,一五一十道:“啟稟思妃娘娘,奴才在聖上駕臨瑾瑜宮後,偷偷尋了個空檔放了那藥,可——”
見他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思妃秀眉一揚,不耐煩道:“然後怎麼了?快些告訴本宮。”那藥她找人試過,效果十分猛烈。只要聞到微毫,管你武功如何,定然慾火焚燒,墜入情慾中難以自拔。
“可奴才剛放了那藥,聖上便離開了,”小太監埋下頭,“虞美人早已就寢,聖上只進去待了會,並未打擾她睡眠,留宿瑾瑜宮中。”
思妃震驚地盯著他,“此話當真?!”那個妖女沒有接駕,反而自己熟睡?太不可思議了!
小太監如小米啄食般點頭,“奴才不敢欺瞞娘娘。”
“聖上還吩咐奴才等人,不許打擾虞美人就寢。”
思妃攥緊手指,南宮邪沒有留宿,那便只有那個妖女一人中招。
“娘娘,現在可是偷偷派人去啟承殿告知聖上?”小太監試探道。
思妃霍然起身,“蠢貨!”
她本意就是讓南宮邪親自發現樂正錦虞用藥迷惑聖心,氣惱下殺了她。而如今聖上沒有中藥,虞美人中了藥,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其中定有蹊蹺。若是此刻她再偷偷派人去啟承殿,豈非自尋死路?
現在怎麼辦?怎麼辦?若是被人順藤摸瓜查出來…思妃不敢再想下去。
她走到小太監趴著的地方,猛地踹了他一腳,“辦點事情都不利索,還要你有何用!”
小太監連忙爬到她腳邊,抱著她的腳,“娘娘,奴才都是為您辦事,對您忠心耿耿,您可不能棄了奴才啊!”
思妃想踢開他卻奈何被他緊緊抱著,氣急之下臉漲紅不已。
小太監邊抱著她的腳邊快速思考對策,想起什麼,他驚喜地抬頭道:“娘娘,虞美人中了藥,可沒有解藥,您說——”
思妃聞言立刻停止了想用力踢開他的心思,狂喜道:“本宮怎的糊塗了!那賤人沒有解藥只能七竅流血暴體而亡!”對啊!豈不是比聖上動手還來得直接!
“你快給本宮回瑾瑜宮盯梢!看看那邊現在的情形如何,可是出了什麼大動靜。”如今已是深夜,聖上既然離開便不會再回瑾瑜宮,哈哈!真是天助她也,她不是在熟睡麼?熟睡中的人對那藥最是沒有抵抗,在一場春夢中香消玉損最好不過!
這等令人興奮的訊息,驅趕走她之前所有的睡意,直待明日一早得到樂正錦虞的死訊。
“來人。”思妃眸子閃過厲光,“跟上他,記著做得乾淨利索點!”只要死無對證,任誰也無法查到她頭上!
外面的暴雨依舊狂肆地下著,沖刷走了暖天閣素來縈繞的煙霧。大雨聲吞沒了一切罪惡的來源,也阻擋了一切別有心思的探聽。
青落瘦小的身體趴在書堆中,忙活了許久,終是敵不過瞌睡的來襲,沉沉地睡了過去。
屋內馥郁的香氣翻滾,“取次人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