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她一定是在自欺欺人。吵架的時候,她問過帕德,但帕德什麼都不肯說。她也曾經以為自己還有機會聽他解釋,但現在也覺得機率越來越渺茫了。作為帕德的妻子,如果她從帕德那裡得到了事情的真相,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但是,帕德真的知道所有的一切嗎?就算知道,他又真的願意和她分享嗎?
因特並沒有等她的反應,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我和梅菲爾結婚之後的第三年,就有了他。老實說,梅菲爾懷孕,我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我高興,是因為梅菲爾高興,她想要一隻流著我們倆血液的幼崽。可是,從她懷孕開始,這小子就一直不安分。別的雌性懷上幼崽之後,又能吃又能喝,胖了好幾圈。但梅菲爾吃什麼都吐,吐了之後就逼著自己繼續吃、繼續吐,虛弱得只能一直躺在床上,每天都需要接受祭司的治療。”
雪豹族獸人說著過去的事,目光沉沉地:“生他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徹底不行了,差點因為大出血死掉。他卻活蹦亂跳,健健康康,什麼事也沒有。是梅菲爾用她自己的血和肉,把他養大的。我絲毫不懷疑因為懷他生他,梅菲爾至少會減掉幾十年的壽命。所以,從他生下來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喜歡他。”
齊昕聽得有些發愣。母親艱難孕育的孩子,因為父親對母親的疼愛而獲得了厭憎,這似乎並不算太稀奇。可是,帕德怎麼會和梅菲爾相處得那麼糟糕?他再討厭父親,也應該依戀甚至是感激母親啊!
“就算是拼了命才把他生下來,梅菲爾也非常喜歡他。如果不是身體太差了,她簡直恨不得每天都把他抱在懷裡。結果,他三歲多的時候,跟著一群幼崽撒野亂跑,跑丟了,一整夜沒回來。我當時出去打獵不在,梅菲爾急壞了。族長帶著族人到處去找,她也堅持跟著去。爬到雪線附近,終於找到了他,梅菲爾卻昏倒了。”
“也許因為身體太虛弱,也許因為當時心力交瘁,她病得很厲害,不管怎麼用治癒白光,都沒辦法好起來。”
齊昕突然想起帕德提過,雪豹部落是從林線附近往下搬遷的。難道,就因為這件事?梅菲爾因為身體虛弱爆發了劇烈的高山反應,也有其他女性存在不適應的症狀,所以雪豹部落才搬了下來?
“直到族長嫂子提醒,把她帶到森林裡來,她的身體才漸漸地好轉。”因特繼續說,“發生那件事之後,我就把帕德丟給了祭司,沒再管他。那時候,如果他出現在我面前,我恐怕會忍不住親手殺了他。”
齊昕微微睜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冷酷的獸人。她忍不住追問:“梅菲爾養了多久的病?你把帕德丟下多久?梅菲爾什麼都不知道?”
“她養了兩三年,身體才慢慢恢復過來。剛開始,她昏昏沉沉地,沒有恢復意識。等她稍微好轉,我就帶她去了風雨城,請神殿祭司繼續治療。”因特輕描淡寫地回答,“至於帕德,我希望,他從我和梅菲爾的生活裡消失掉。所以,不管梅菲爾再怎麼懇求,我們還是在風雨城裡又多待了幾年。回來之後,部落已經從林線附近搬下來了,而他,也完全不親近梅菲爾了——我很高興。”
因特所描述的一切的真實性,齊昕都毫不懷疑。他雖然帶著強烈的憎惡感,但並沒有必要騙她。
他對伴侶的愛遠遠超過了對孩子的愛,作為父親,確實是太渣了。三歲多的孩子,什麼都不懂。經歷過走失之後,本來正處於恐懼之中,需要父母的安慰,卻突然失去了父親和母親。當他想要父愛和母愛的時候,什麼都得不到,被完全拋棄掉了;而當他已經習慣被拋棄的時候,母親帶著強烈的自責和愧疚、父親帶著漠然和憎惡回來了。對他來說,來自母親的愛來得太晚,晚得讓他覺得虛偽,晚得讓他覺得糾結,晚得讓他實在沒有辦法平靜地接受。更別提來自父親的恨,充滿了激烈的衝突和矛盾。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卻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她……也許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你聽清楚了嗎?”因特揚起眉,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梅菲爾一直不讓我告訴你當年發生過什麼事,因為她覺得愧疚。但是,我沒什麼好愧疚的。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你,所有決定都是我做出來的。”
他在和誰說話?帕德?
齊昕回過神,突然覺得自己身後好像多了一個人。一隻堅定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把她拉開了:“我們走。”
出現在她身邊的俊美青年表情非常冷淡,就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並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但齊昕知道,他正在用全部的精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他的手掌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