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垂下眼睛。
腦海裡亂竄亂跳的思緒就像被周圍的氣氛感染了似的,慢慢平靜下來。她說不出自己現在究竟想要什麼:是維持這種恍惚出神,被情緒牽著走的狀態?還是乾脆利落,完全恢復理性?換句話來說,是繼續等待,還是沒有必要再等待下去?
“齊……昕?”
一個陌生而又似乎有點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齊昕本能地抬起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也許是她現在心緒太亂了,竟然沒有辦法把這個聲音和部落裡任何一位獸人的臉孔聯絡起來。
躍動的火光,照出了一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影。身形頎長健美,看著似乎比帕德還要略微高挑一些;略長過肩頭的雪白頭髮,卻掩飾不住渾身的強勢;一張她已經無比熟悉的面孔,表情卻是非常陌生的傲慢。
帕德長得真像父親,簡直就像是雙胞胎。
這是齊昕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婆婆梅菲爾她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但公公因特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帕德和因特之間的血緣關係,他們實在是長得太像了。而漫長的壽命,也讓父子之間的年齡差距在外貌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很奇妙,她在之前的半個月里居然從來沒有遇見過他。或許,他其實也並不想見到她?那麼,今天,他又為什麼會改變主意,出現在她面前?
“您好。”齊昕禮貌而又冷淡地點了點頭。
作為一個會和兒子互相冷嘲熱諷的父親,齊昕對他的印象完全是負分。她對梅菲爾產生同情,多少源於她對帕德表現出的母愛和受傷的痛苦。而對因特,她認為這絕對是一位不負責任的父親,也是造成家庭矛盾的罪魁禍首。當然,這樣的判斷可能有些武斷。但是,從因特的表現來看,他對帕德確實是沒有任何慈愛之情的。
因特既然不在意帕德的諷刺,當然也不會在意她的淡漠。他皺起眉頭,非常不滿意地掃視著面前的年輕雌性:“你讓梅菲爾每一天都過得很難受。有你在,她連想去的地方都不能去,只能每天待在家裡。”
齊昕靜靜地聽著,並沒有反駁。她也覺得這種狀況很荒謬。但是,說來說去,梅菲爾避開她是為了不激怒帕德,儘量淡化自己的存在。而帕德之所以對父母的心結越來越深,該反省的不應該就是站在她面前的這位一家之長嗎?
“我有很多種辦法讓你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但她偏偏很喜歡你。”因特一臉理所當然地說著,就像他前半句裡並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味似的。
齊昕看著他,突然笑了:“所以?”總覺得某隻大貓已經夠任性自我的了,沒想到居然還能跑出一隻更加唯我獨尊的——嘖,難道她還必須感謝他沒有用“很多種辦法”讓她徹底消失在梅菲爾面前嗎?
“你每天去看她,陪她說話。”因特挑了挑眉,用的是命令的語氣。
齊昕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做不到。”只要她內心還存著一絲與帕德和好的念頭,就不可能這麼做。
“呵,你還在等帕德那小子回頭?”□□分相似的俊美臉孔上露出一抹嘲諷,“他早就回來了,卻不在你面前出現,你以為會是什麼意思呢?當獸人真正在意一個雌性的時候,恨不得每天都和自己的雌性捆在一起,一步都不分開。你覺得,他在意你嗎?”
“作為一位長輩,這麼挑撥晚輩之間的感情,您不覺得羞愧嗎?”齊昕抿了抿嘴唇,回答。儘管,她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已經因為這一句話而緊緊地縮了起來。不痛苦,真的不怎麼痛苦,卻更加失落、更加茫然。
“‘挑撥’?”因特笑了,唇角微微地勾了起來,“我說的是事實。就算他覺得你很有趣,也不夠喜歡你。而你是個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雌性,為什麼要顧忌他?梅菲爾喜歡你,你也不討厭梅菲爾,每天去陪陪她不是很簡單嗎?”
“梅菲爾喜歡我,是因為我是帕德的妻子,而不是因為我是我。”齊昕也笑了,“您就算再不喜歡自己的兒子,也不可能讓妻子徹底忘記兒子的存在。如果您打著讓我代替帕德的主意,就完全錯了。梅菲爾的快樂來自於您,來自於帕德,唯獨不可能來自於我。只要您和帕德一天不和好,她就一天沒辦法真正高興起來。”
因特眯了眯眼睛,眼角餘光瞟向附近的某個角落。
齊昕並沒有注意到他眼神的細微變化,垂下眼睫想了想:“我什麼都不能做。”
“你想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事情嗎?”因特突然問。
齊昕猛地抬起頭。如果回答不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