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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說,“你想當個笨蛋那就繼續走吧,可我得停下。別多說了,我值第一班崗,你快睡。”

“熱派呢?”

詹德利指了指。熱派早已躺在地上,裹著斗篷,睡在潮溼的落葉堆中,發出輕微的鼾聲。他手中握有一大輪乳酪,似乎只咬了幾口就睡著了。

唉,沒什麼可爭的了,艾莉亞心想,詹德利說得沒錯。血戲子們也需要休息罷,她告訴自己。由於周身無力,她幾乎無法從馬背上下來,不過躺倒在一棵樺樹下前,總算還記得先把坐騎栓好。地面又硬又溼。她不知自己有多久沒在正式的床上睡過了,有多久沒享受熱騰騰的飯菜和熊熊的爐火。闔眼之前,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是拔出長劍,放在身旁。“克雷果爵士,”她一邊呢喃一邊打呵欠,“鄧森,波利佛,‘甜嘴’拉夫,記事本和……記事本……獵狗……”

她做了個血紅而狂野的夢。血戲子們出現在夢中,一行四人,白面板的里斯人和一個伊班港來的、黑面板的野蠻斧手,滿是傷疤的多斯拉克馬王羿戈和不知名的多恩人。他們沒完沒了地騎馬,衝過層層雨簾,身穿生鏽的鐵甲和淋溼的皮甲,長劍與戰斧在馬鞍上叮噹作響。他們以為自己在捕捉我,她清清楚楚地明瞭這奇怪的夢,但他們錯了,是她在捕捉他們。

在夢中她不再是小女孩,而是匹狼,碩大而強壯。她從他們面前的大樹下走出來,展露利牙,發出一聲隆隆的低吼。她可以聞到人和馬身上散發出的強烈的恐懼氣息。里斯人的馬人立起來,恐慌地尖嘯,其他人則用人類的語言互相喊叫,但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其他的狼也從黑暗和細雨中猛撲而出。它們共同組成龐大的團隊,消瘦、潮溼而沉默。

戰鬥短暫而血腥。渾身長毛的男子還沒拔出斧頭就被拖下馬來,黑人在彎弓搭箭時也死掉了。里斯的白人想跑,但她的兄弟姐妹們緊追不捨,逼他不斷轉彎。最後,狼從四面八方撲上去,撕咬馬腿,他一落地,喉嚨也被同時撕掉。

只有滿頭鈴鐺的男人堅守陣地。他的馬踢掉了她一個姐妹的頭顱,他自己則把她另一個姐妹幾乎砍成兩半。彎曲的銀色爪子迅捷舞動,應和著髮梢鈴鐺的輕響。

帶著全身的怒氣,她跳到他背上,把他頭上腳下地撞下馬鞍。墜落時,她用嘴緊鎖住對方的胳膊,牙齒穿過皮革、羊毛和柔軟的血肉。落地後,她狂野地一甩頭,把他的上肢從肩膀上生生扯了下來。她滿心喜悅,用嘴巴來來回回地晃動肢體,噴灑出溫暖的血霧,散發在寒冷漆黑的雨幕中。

第四章 提利昂

“誰?”他嘶聲叫道。雖然聲音生硬而嘶啞,但至少能說話了。提利昂仍舊發著高燒,完全失去了時間概念。睡了多久?他太虛弱,虛弱得不象話。“誰?”他再次叫喊,試圖大聲一些。火炬的光芒從敞開的大門外溢入,但在臥室裡,唯一的光源只是床邊一根快燃盡的蠟燭。

一團黑影緩緩向他走來,他不禁渾身顫抖。這裡是梅葛樓,每個下人都是太后的爪牙,這名來訪者多半是瑟曦派出,前來完成曼登爵士未竟的事業。

對方踱進燭光範圍內,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侏儒蒼白的臉龐,咯咯笑道:“刮鬍子不專心,對吧?”

提利昂摸向那道巨大的傷痕,從左眼直到下巴,穿過殘缺的鼻子。沒長好皮的肉翻在外面,手感暖暖的,“好一把可怕的大剃刀,真的。”

波隆炭黑的頭髮剛剛洗過,筆直地梳在腦後。他穿著柔軟的高筒靴、埕亮的皮衣、鑲小銀片的寬腰帶和淡綠絲絨斗篷,暗灰色羊毛上裝上用亮綠絲線繡著一條燃燒的鎖鏈。

“你上哪兒去了?”提利昂質問對方,“從我送信給你到現在……多半有兩個星期了。”

“只有四天,”傭兵道,“況且我來過兩次,你睡得跟死豬一樣。”

“我才沒死,沒那麼容易屈從於我親愛的老姐。”也許不該說得這樣大聲,但提利昂懶得在意,他打心眼裡清楚瑟曦是操縱曼登爵士的幕後黑手。“你胸前的破玩意兒是什麼?”

波隆咧嘴一笑,“是什麼?我的騎士紋章唄。菸灰底色上一條著火的綠鎖鏈。蒙你父親大人所賜,我如今成了黑水的波隆爵士,小惡魔,你可別忘了我的身份。”

提利昂用手撐著羽毛絨床墊,向後蠕動幾寸,把頭枕起來,“你才不要忘了,騎士身份是誰許下的!”他一點也不喜歡“蒙你父親大人所賜”這句話。泰溫公爵沒有浪費一點時間,前腳把自己兒子從首相塔裡扔出來,後腳便頒佈冊封,這是給所有人看的資訊。“我丟了半個鼻子,你卻當上騎士,諸神啊,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