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小船越過彎道進入河流時,她也走上邊緣突出的石頭,跳下巖壁,翻騰的動作真有幾分優雅。這時候希望她腦袋撞上礁石實在煞風景。克里奧爵士把小船划過去。謝天謝地,我還留著木槳,等她游過來,當頭一敲就永遠擺脫掣肘。
他發現自己卻把槳向水面伸了出去。布蕾妮緊緊抓住,詹姆把她拉上來,幫她爬進小艇,水從她頭髮和溼衣服上流下,在甲板上形成一個小水池。溼透的她更醜了。誰能猜到我會這樣做呢?“該死的蠢妞,”他告訴她,“我們可以自己走的。你以為我會感激你?”
“我才不那麼以為,弒君者。我只相信神聖的誓言,要把你平安帶到君臨去。”
“真的?”詹姆給了她最燦爛的笑容,“真是奇人一個。”
第二章 凱特琳
戴斯蒙·格瑞爾爵士終其一生都在侍奉徒利家族。凱特琳誕生時,他只是個侍從;在她學會走路、騎馬和游泳時,他當上騎士;在凱特琳出嫁那年,他成為教頭。他看著霍斯特公爵的小凱特長成少女,當上大領主的夫人,變作國王的母親。然而現在,他卻目睹她成為叛徒。
弟弟艾德慕出征前任命戴斯蒙爵士為奔流城代理城主,所以他不得不前來處理她的罪行。為減輕不安,老騎士特地帶上她父親的總管,不善言談的烏瑟萊斯·韋恩。兩個大男人站在她面前,胖胖的戴斯蒙爵士漲紅了臉、窘迫萬分,瘦瘦的烏瑟萊斯則面色暗淡、眼神憂鬱。兩人都想等對方先開口。
他們把一生都獻給了我父親,而我帶給他們的卻是恥辱,凱特琳疲憊地想。
“您的孩子,”最後戴斯蒙爵士終於開口,“韋曼學士把情況都對我們說了。可憐的孩子,多悲慘,多悲慘,但是……”
“我們與您同感悲傷,夫人,”烏瑟萊斯·韋恩說,“奔流城內所有人都一樣,但是……”
“這訊息一定讓您發了瘋,”戴斯蒙爵士接著道,“為悲傷而瘋狂,這是母親的瘋狂,男人們會理解的。可您不明白……”
“我什麼都明白,”凱特琳堅定地說,“我明白我做過什麼,我明白那是叛逆大罪。如果你不肯懲罰我,人們將會認為我們串通一氣放走了詹姆·蘭尼斯特。這事是我乾的、我一個人乾的,由我自己承擔。給我戴上弒君者留下的鐐銬吧,如果是那樣,我會自豪地戴著它們。”
“鐐銬?”這個詞讓可憐的戴斯蒙爵士震驚,“給國王的母親,我們公爵大人的親生女兒?不可能。”
“也許,”管家烏瑟萊斯·韋恩說,“夫人可以禁閉自己,直到艾德慕爵士歸來。您可否獨處一段時間,以為自己被謀害的孩子們祈禱?”
“禁閉,是的,”戴斯蒙爵士趕緊道,“住在塔頂房間,我們為您安排。”
“如果要禁閉我,請準我待在父親的臥室,好讓我在他最後的日子裡給他些許安慰。”
戴斯蒙爵士考慮了一會,“很好。您會受到禮遇,住得舒適,但不得在城堡內自由活動。如果您想要,可以去聖堂,但在艾德慕公爵返回之前別的地方都不能去。”
“如你所願。”弟弟在父親歸天以前根本不是什麼公爵,凱特琳懶得去糾正他,“你可以派守衛看守我,但我向你承諾,我決不會逃跑。”
戴斯蒙爵士點點頭,為能完成這尷尬的任務而形喜於色。眼神沉痛的烏瑟萊斯·韋恩在代理城主離開後多呆了一會,“您幹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夫人,可這件事毫無意義。戴斯蒙爵士已命羅賓·萊格爵士前去追趕,要活捉弒君者……倘若不行,就把他人頭帶回。”
這點凱特琳早已料到。戰士啊,請賜予她力量,布蕾妮,希望你別辜負我,她如此祈禱。她已經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除了期望,再沒什麼能做的了。
人們把她的物品搬到父親的臥室,臥室中有一張帶巨遮罩的大床——她便是在這出生的——床柱被雕成跳躍鱒魚的形狀。早先父親將床移下一半臺階,面對著臥室外的三角陽臺,以便觀看他一輩子鍾愛的河流。
凱特琳進門時,霍斯特公爵正在熟睡。於是她走到外面的陽臺,一隻手放在粗糙的石欄杆上。城堡夾角處,迅猛的騰石河注入寧靜的紅叉河,越過交匯點,她可以眺望很遠的下游。若有條紋風帆的船從東方出現,定是羅賓·萊格爵士無疑。但暫時水面什麼也沒有,她為此感謝諸神,然後回到父親身旁坐下。
凱特琳不知霍斯特公爵是否明白她的存在,或者能否帶給他安慰,她只知道陪伴他能予自己以慰籍。如果你知道我剛犯下的罪過,會怎麼說呢,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