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本來還鬱悶又窩火的,但是,蕭翎把他的頭推到車門口,他看清楚躺在車裡的那個人的臉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忘了去憤怒,忘了去和蕭翎爭執。
這張臉,和他每次午夜夢迴出現在他夢境裡的那張臉幾乎一模一樣,他怎麼可能不認得不記得?
只是,這張臉和二十年前在醫院裡那張臉一樣,蒼白的全無血色,他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木訥地看著車上的少女,口舌難動:“她……”
“認得她是誰了嗎?他是你從來沒有正視過一眼,你從來沒有當她是你女兒的女兒,她叫沈惜惜。”蕭翎激動地抓住他的領口粗聲道。
“她……她怎麼了?”沈括的聲音顫抖得幾乎發音都發布準了。
“她死了,就因為你的不待見,不聞不問,她扛不住生活的壓力,如你所願,她一時想不開,自殺了,你滿意了嗎?”蕭翎把他轉過來,再把他整個人壓在車身上,一臉憤怒的戾氣。
“死了?死了……”沈括整個人像著了魔似的,失魂落魄地低喃著,眼神變得空洞起來。
“她死了,被你逼死了,你滿意了嗎?”蕭翎眼神凌厲地逼視著他空洞的眼睛,怒不可遏。
“死了……死了……”沈括魂不守舍地重複著這兩個字,根本聽不進蕭翎的話,整個人像快木頭一樣。
“我問你,這是你想要的嗎?”蕭翎抓住他領口的手攥緊,那怒髮衝冠的樣子,好像要把沈括勒死一樣。
沈括忽然發瘋似的,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蒼桑而悲愴,苦澀而心酸,五味雜陳。
第649章:讓他清醒清醒
沈惜惜被放在堆滿雜物的大廳的沙發上,一動不動,面無血色,嘴唇蒼白泛著淡紫,呼吸、脈博、體溫,全無。
蕭翎、沈括、杜夕顏三個人列站沙發旁邊,蕭翎和杜夕顏眼神流露出來的是很明顯憐惜之情,沈括的眼神就複雜得多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對沈惜惜是有恨的,但不管怎麼說,沈惜惜都是他女兒,現在死在他面前,他的神情一如他的心,是悲,是喜,是憂,是嘆,是哀,是傷,是解脫,是愧疚,是冷漠,抑或是憐惜。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或許兼而有之。他的眼神,既空洞,又籠罩著千般情萬般緒。
“這是你想要的嗎?”蕭翎臉色陰沉,聲音也陰沉,重複著這句話。
“這是我想要的嗎?”沈括重複著這句話,在回應蕭翎,也是在問自己,然後悲愴地大笑,眼睛一片通紅,狀態如痴如狂,“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如果不是她阿妍就不會死,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搞成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比死還痛苦。現在她死了,也算了解我的一樁心事,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我應該笑,我應該笑才對,哈哈……”
沈惜惜的母親,名蔣妍。離世之時,不過二十四歲。到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個年頭。
蕭翎聞言不屑地冷笑,他不否認沈括對蔣妍的深情,但這是一種畸形的深情,因為愛得太固執,把自己的思想困在了死衚衕裡,移恨於沈惜惜,這樣的愛他絕對不敢苟同。“你也好意思在惜惜面前提蔣妍?你不覺得羞愧麼?”
沈括猛然偏頭,眼神倏然變得冷冽而凌厲,瞪向蕭翎:“你這話什麼意思?”
蕭翎對他的憤怒漠然置之,淡淡地說:“就是字面意思,你沒資格在惜惜面前提蔣妍,說你有多愛多愛她,你不配在她面前提她的母親,更沒有資格在她面前提個‘愛’字。”
沈括眼神的空洞和苦澀,全部被盛怒所取代,他如同一頭憤怒的蠻牛,雙手扯著蕭翎的衣領,想把他提起來,可惜他力氣不夠,提不動蕭翎。他粗喘如牛,破口大吼:“我告訴你,別讓我聽到你說半句對阿妍不敬的話。否則,不管你是誰,我都要打死你!”
“對她不敬不是我,而是你。”蕭翎也沒有推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他,冷冷地說著冷酷無情的話,“是她賜予惜惜生命,我怎麼可能對她不敬,相反,對她不敬的是你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
沈括果然接受不了他所說的這句話,發了瘋似的扯開嗓子大叫大嚷:“你胡說,我愛她勝過愛自己,我敬她勝過敬天地,我對她的愛,滄海桑田,天日可表,豈容你再次胡言亂語汙衊我對他的感情?不管你是誰,你馬上給我滾出去!”說罷,他在蕭翎的胸口上一推,企圖把他推開。
“我不否認你愛她,但是你這種畸形的愛,是對你們之間二十幾年感情的褻瀆。”蕭翎當然不可能就此離開,他繼續冷著臉淡然說道,“你這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