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親自打電話過來,顯然是有要事。儘管老人說話很客氣,但穆青還是不敢怠慢,趕緊將電話遞給謝婉婷:“婉婷,趕緊接電話!”
“爺爺,我是婉婷,您找我有事?”謝婉婷沒有客套,徑自接起電話問道。
謝老輕嘆一聲:“婉婷,爺爺有個事,你徵求一下志遠的意見,我不強求他,全憑他的自願。”
“爺爺,您有事就說吧,志遠就在我旁邊呢。”謝婉婷覺得爺爺的態度有些奇怪。
“是這樣。姜大成突然發病進了醫院,剛搶救過來。應該是中風。你問問志遠,願不願意去給姜老頭瞧瞧,如果願意,我向姜家和保健局推薦他,如果不同意,也就算了。”謝老低低說著,聲音有些蕭索。
昨天姜大成來給他拜年時還好好的,突然今天就發病,如果不是搶救及時,恐怕就要跟他們這些老戰友永別了……謝老由此“物傷其類”,感懷人的生命之脆弱、尤其是到了他們這個年紀,處在風雨飄搖的狀態中,隨時都有可能去見馬克思,心情不是很好。
姜大成是他的老部下,也是他的老戰友。謝老想讓駱志遠去給姜大成瞧瞧病,試試針灸有沒有效果,也算是給姜老頭增加一線生機。可他心裡也很清楚,他們這種層次的老首長,醫療針灸需要有保健局的統一調配,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下手;而一旦治療失敗,駱志遠說不定要因此承擔責任,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謝老徵求駱志遠的意見,全憑他的自願。
謝婉婷亦是心知肚明,她急急道:“爺爺,我先跟志遠商量一下,然後給您電話,您稍等啊。”
謝婉婷放下電話,轉頭望著駱志遠:“志遠,姜爺爺突然中風進了醫院,剛剛搶救了一次,但還在昏迷狀態中,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爺爺讓我徵求一下你的意見,你願不願意去給他瞧瞧病,看看針灸對他的病有沒有效果?”
駱志遠其實已經聽到了謝老在電話裡的話,他沉吟了下去。
如果是普通人,他要是遇上,出手嘗試著診治也就是了;但姜大成不是普通人,他是開國元勳,********退下來的老領導,一旦治療失敗或者出現意外,他必然要惹上相應的麻煩。姜大成又不像駱老和謝老這種親屬,駱志遠可以大膽去放手施救,因為自家人好說話。
最牢靠的是選擇沉默,不去。因為泱泱大國中,醫術高明者車載斗量,如果憑藉國家的力量都挽救不回姜大成的生命,那麼,他去了也是白瞎。但,作為紅色家族後代,駱志遠對於姜大成這些先輩懷有深深的敬意,這事兒他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了,要說能保持無動於衷也不現實。
謝婉婷明顯看出了駱志遠的躑躅和遲疑。駱志遠向來是一個當機立斷的人,很少像這般拖泥帶水、難以決定。
謝婉婷好看的柳眉兒輕輕一挑:“志遠,中央保健局肯定會調集優秀的專家去給姜爺爺施救,要不,還是算了吧。”
駱志遠嘴角一抽,終於還是長出了一口氣:“不,婉婷,跟爺爺說,我同意去醫院儘儘心力!”
晚上8點。夜幕低垂,寒風呼嘯,駱志遠和謝婉婷開車往第一軍醫大學附屬醫院趕。
到了醫院,兩人直奔位於急診大樓頂層的“首長專區”。這家醫院是全軍和全國、全京城中醫療資源最好的大型醫院之一,彙集了全軍最優秀的各科的醫療專家,也是中央保健局的定點醫院。姜大成這種層次的老首長,身體有問題,第一時間就會被送到這裡急救。而平時的保健,也是在這裡做的,醫院給每個人都建立有完善的醫療檔案,定期進行體檢。
下了電梯,駱志遠和謝婉婷站在電梯口向裡側的病區望去,空寂的走廊上攔著紅色的圍欄,上面有“閒人免入”的警戒牌,而走廊深處、急救室外面,不少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走來走去忙碌往返,醫院保衛處的工作人員也在外圍照應,隱隱有嘈雜的聲音傳過來。
駱志遠拉著謝婉婷的手大步走了過去,被醫院的保衛幹事攔住:“幹嘛的?證件!”
“我們來看病人的。”謝婉婷微微一笑,她旋即看見了自己爺爺謝老高大的背影,開口大聲喊道:“爺爺,我們來了!”
謝老正在另外兩個來探視姜大成的老元勳說著話,身邊簇擁著醫院的領導、中央保健局的領導,還有不少中央老幹局的不少工作人員,姜大成的家屬都在急診室外面焦急等候著。
謝老側首望過來,向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囑咐了幾句,工作人員趕緊奔行過來,帶著駱志遠和謝婉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