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別的選擇。
安託瓦內特住在一幢帶院子的大樓的底層。弗立克從廣場出來,沿街走了幾碼就到了這裡。通道是敞開的,她踉蹌穿過拱門,推開一扇門,把米歇爾放在磚地上。
她一邊捶著安託瓦內特的門,一邊大口喘著氣。門裡傳出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什麼事啊?”安託瓦內特讓槍聲嚇壞了,她不敢隨便開門。
弗立克上氣不接下氣地催促著:“快點兒,快點兒!”她儘量壓低聲音。也許某個鄰居就是納粹同情者。
門沒開,但安託瓦內特的聲音更近了。“是誰啊?”
弗立克出於本能避免說出人名,只回答說:“你外甥受傷了。”
門終於開了。安託瓦內特年紀五十歲左右,身板很直,穿著一件曾經風行一時的棉布裙子,但裙子已經褪色,變得皺巴巴的。她嚇得臉色蒼白。“米歇爾!”她邊說邊跪在他身邊,“這到底是怎麼啦?”
“很疼,可我還死不了。”米歇爾咬著牙說。
“你這可憐的東西。”她愛撫地輕輕掠去他額頭上的一縷頭髮,額頭都被汗水浸溼了。
弗立克焦急地說:“把他先弄進屋裡再說吧。”
她抬起米歇爾的兩條胳膊,安託瓦內特抬著他的膝部。他痛得哼了一聲。兩個人抬著他進了客廳,把他放在一個褪了色的絲絨沙發上。
“你照看著他,我去帶車過來。”弗立克說著,轉身往外面跑去。
槍聲停息了。她的時間很緊。她沿街奔跑著,轉過兩個街角。
在一個關著門的麵包店外面停著兩輛汽車,引擎全都發動著,其中一輛是鏽跡斑斑的雷諾,另一輛貨車車身有一個褪了色的標誌,看來像是“比塞特的洗衣店”。這車是從貝特朗的父親那兒借來的,因為他為德國人佔用的酒店洗床單,能搞到汽油。雷諾車是今天早上在夏隆偷的,米歇爾把它的車牌換了。弗立克決定開那輛雷諾,把貨車留給從城堡院子的大屠殺中活下來的人。
她跟貨車司機簡單交代了幾句:“在這裡等上五分鐘,然後你就離開這兒。”然後跑向雷諾車,她跳進乘客座位,說:“快走!”駕駛雷諾的是吉爾貝塔,這個女孩十九歲,長著長長的黑髮,模樣漂亮但腦瓜有些笨。弗立克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參加抵抗組織——她不是通常會加入組織的那種型別。吉爾貝塔沒開車,只是問:“去哪兒?”
“我給你帶路——看在上帝分上,快開呀!”
吉爾貝塔踩了油門,車開動了。
“先往左,然後向右。”弗立克說。
坐在車上的兩分鐘裡,整個失敗的過程清晰地呈現在她面前。波林格爾組織大部分被消滅;阿爾伯特等幾個人也已經被打死;吉娜維芙、貝特朗,還有其他活下來的人也會受到折磨拷打。一切努力全都付之東流。電話交換站沒有破壞掉,德國通訊線路完好無損。弗立克覺得真不值得,她要竭力弄清自己錯在哪裡。難道對一座防守嚴密的軍事設施實施正面攻擊,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不一定。要不是軍情六處提供了不準確的情報,這一計劃本來有可能成功。不過,她現在想,使用一些秘密的手段進入樓內或許更加安全。那樣的話,抵抗組織就更有機會接近那些關鍵裝置。
吉爾貝塔在院子門口停下車。“把車掉個頭。”弗立克說著跳下車。
米歇爾頭朝下躺在安託瓦內特的沙發上,褲子脫了下來,看上去不太雅觀。安託瓦內特跪在一邊,手裡拿著染著血的毛巾,她的鼻子上架著一副眼鏡,正在他的後背上窺探著。“已經不怎麼出血了,可子彈還在裡面呢。”她說。
沙發旁的地板上放著安託瓦內特的手提包。她把裡面的東西都倒在一張小桌子上,想必是急著找她的眼鏡。弗立克的視線被一張紙片吸引住了,那上面是列印的字,有蓋章,還貼著一張安託瓦內特的小照片,這塊紙片夾在一個硬紙夾中。這是她進入城堡的通行證。這時,一個念頭在弗立克腦子裡一閃。
“我弄了輛車停在外面。”弗立克說。
安託瓦內特繼續檢查傷口,說:“他不能被挪來挪去。”
“如果他留在這兒,德國鬼子會殺了他的。”弗立克不經意地拿起安託瓦內特的通行證,同時轉身問米歇爾,“你感覺怎麼樣?”
“我大概現在能走了,”他說,“已經沒剛才那麼疼了。”弗立克把通行證塞進她的肩袋。安託瓦內特沒有注意。弗立克對她說:“咱倆一塊幫他站起來。”
兩個女人扶著米歇爾站好。安託瓦內特幫他穿上他那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