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更喜歡自己這一支,因為它是十三輪的,而不是七輪,而且它還可以裝載司登衝鋒槍使用的9毫米魯格子彈。她從背袋裡拿出槍來,鬆開保險栓,豎起撞針,伸直了胳膊,倉促地向少校開了兩槍。
她沒打中,但子彈落在他臉邊上的牆壁上,擊飛了一塊碎片,讓他向後一閃。米歇爾接著跑。
少校很快探出頭來,又舉起手槍。
米歇爾靠近了目的地,也更加接近了少校,射程變得更短。米歇爾朝少校那邊開了一槍,但子彈打飛了,少校縮回頭還了一擊。這一次,米歇爾跌倒了,弗立克驚叫了一聲。
米歇爾倒在地上,掙扎著站起來,但沒能成功。弗立克強壓鎮靜,腦子快速運轉。米歇爾還活著。吉娜維芙已經到達教堂的門廊,她的衝鋒槍火力繼續吸引著城堡內的敵人。弗立克有機會救下米歇爾,這違反了她所領受的命令,但沒有任何命令能讓她把手上流血的丈夫扔在那兒不管。此外,如果她把他丟在那兒,他就會被逮捕,遭受蓋世太保的審訊。米歇爾是波林格爾抵抗組織的領導人,他知道所有人的名字、所有地址、所有程式碼。他要是被俘,就會引發一場大難。
沒有別的選擇。
她又朝少校那邊開了幾槍。但這一次還是打偏了,她一次次扣動扳機,這持續的火力迫使那傢伙沿著牆壁後退,不斷地尋找掩護。
她衝出酒吧,跑上廣場。她從眼角瞥見了那輛跑車的主人,他仍然趴在他情婦的身上,在彈雨中保護著她。弗立克剛才已經把他忘了,這才一下子害怕起來。他有槍嗎?要是有,他很容易就能擊中她。但他沒有開槍。
她靠近了仰臥在那兒的米歇爾,跪起一條腿。她轉身朝鎮公所胡亂開了兩槍,不給少校任何喘息的機會,然後立刻去看她的丈夫。
她鬆了一口氣,因為他還睜著眼睛,還有呼吸。血似乎是從他的左臀部流出來的。她的擔憂減輕了一些。“你的屁股中彈了。”她用英語說。
他回答的是法語:“簡直疼得要死。”
她轉身朝向鎮公所。少校退後了二十米,穿過一條狹窄的街道,停在一家商店門口。這一次弗立克花了幾秒鐘仔細瞄準,連發四槍。商店的櫥窗玻璃炸開了花,少校踉蹌後退了幾步,倒在了地上。
弗立克用法語對米歇爾說:“使勁爬起來。”他翻了一下身子,痛苦地呻吟著,用一個膝蓋吃住勁,但他受傷的腿動彈不得。“快點兒,”她嚴厲地命令道,“留在這兒你會死的。”她抓住他的襯衫前襟,使出一股出奇的力量抬著他站直了身子。他用那條好腿站著,但無法承受自己的分量,重重地靠在她身上。她意識到他已經無法行走,絕望地嘆了一口氣。
她朝鎮公所那邊瞥了一眼。少校已經站了起來,儘管他的臉上帶著血跡,但他似乎沒受什麼傷。她估計他大概是被炸飛的玻璃刮傷了面板,應該還能開槍射擊。
現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她要把米歇爾抬起來,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她朝他彎下腰來,雙手抱住他的大腿,用典型的消防員的動作將他扛上自己的肩膀。他個子雖高但人很瘦,那些年月,法國人都瘦。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快被他的重量壓垮了。她蹣跚著,剎那間頭暈目眩,但她穩穩地站住了。
片刻過後,她向前邁了一步。
她在鵝卵石路上艱難挪動著。她覺得少校會朝她開槍,但現在到處槍聲大作,有的來自城堡的方向,有的是從吉娜維芙和停車場上頑強抵抗的戰士那裡傳來的,所以她無法確定。她隨時都可能被一發子彈擊中,這恐懼反倒給了她力量。她歪歪斜斜地跑了起來,跑上一條通向廣場南面的路,那是最近的一個出口。她經過那個趴在紅頭髮女人身上的德國人,在她跟他的目光相對的驚人瞬間,她注意到他臉上驚訝而近乎欽佩的表情。接著,她撞到了一張咖啡桌,桌子一下子翻倒了,她自己也差點摔倒,但還是竭力保持平衡,繼續跑著。一顆子彈打中了酒吧窗戶,窗玻璃在她眼前像蛛網一樣爆裂開來。片刻之後,她跑到了街角附近,跑出了少校的視線之外。這下能活下來了,她感激地想:我們倆都還活著——至少還能再活幾分鐘。
到現在她依然還沒有想過逃離戰場以後要去什麼地方。幾條街以外停著兩輛送他們逃走的汽車,但她無法帶著米歇爾走那麼遠。不過,安託瓦內特?杜珀就住在這條街上,僅幾步之遙。安託瓦內特不是抵抗組織成員,但她是同情者,為米歇爾提供了城堡內部示意圖。而米歇爾是她的外甥,她自然不會拒絕接受他。
再說,弗立克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