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開蒙,七歲起正經上私塾讀書時,已經將中庸大學背得流利無比。七娘子的安排,也算是中規中矩。
他沉思了片刻,就問七娘子,“你回頭送信去孫家問一問二姐,她家的小世子已經到了進私塾的年紀,如果開蒙的先生好,正好就請過來,也免得我們再費事去尋覓。坐一年空館,也不算什麼。”
這個處置辦法,和七娘子倒是不謀而合,她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為許鳳佳撿了一筷子酥魚,問他,“江南菜你吃得怎麼樣,要是吃不慣呢,明兒我們請個北方大師傅來,兩邊開火……二姐的生日快到了,我安頓送禮的時候隨口問一聲也就是了。”
許鳳佳倒覺得很新奇,“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的口味了?”
七娘子白了他一眼,低聲道,“我又不是木頭人,難道不懂得關心別人的?”
她搶在許鳳佳之前又加了一句,“從前不關心你,是因為——你不配!”話到了後頭,已是被一連串輕笑給模糊了過去。
許鳳佳嗤地一笑,用筷子點了點七娘子的額頭,壓低了聲音調侃,“今晚你就曉得我配不配。”
他們夫妻吃飯,雖然沒有人在一邊服侍,但西次間總是少不了人走動,七娘子驀地燒紅了雙頰,垂下頭不敢看許鳳佳,免得又招惹起他的興致,只是低聲道,“不成,我小日子來了,你得等幾天……”
自從兩個人談開,七娘子就再也沒有逃避過周公之事。
許鳳佳彈了彈舌頭,不耐地嘆息了一聲,輕聲道,“那你還來招我?”
他也沒有等七娘子回答,就抬高了聲音,“你們蘇州菜我吃得還好,不過淮揚菜始終是雞火乾絲、水晶餚肉好吃,倒是沒見你的廚子做過。”
“那都是館子裡的菜,我們家常也不大吃這個。”七娘子一邊回答,一邊注視著立夏進了屋子:她發覺許鳳佳的耳力很靈敏。“怎麼?你不是也下去吃飯了?”
立夏望了許鳳佳一眼,面有為難之色,思量了片刻,才回七娘子,“是四郎鬧著不肯睡覺……倒搞得五郎也哭起來。”
許鳳佳和七娘子都擱下了筷子:四郎五郎平時都很少吵鬧,更難得聽說四郎鬧脾氣。
七娘子就蹙起眉頭,聽立夏解釋。
“聽穀雨說,四郎本來不大愛說話,要什麼都是拿手指,今兒下午……”她小心地看了許鳳佳一眼。“少夫人吩咐,以後四郎用手指著要的東西,我們都得裝成聽不懂的樣子。回頭四郎要玩什麼,拿手指著,都沒有人敢上前幫忙,到末了還是五郎為他拿的。四郎就不高興起來,到了晚上睡覺,他要楚養娘哄著睡的,就指著楚養娘,楚養娘假裝聽不懂,反而出了屋子,四郎就大哭起來,鬧著不肯睡!”
此時側耳細聽,七娘子也聽出了東翼那邊的確不如往常安靜。
她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這兩個養娘,還真不是省油的燈——明德堂裡是一個簡單人都沒有。
自己雖然吩咐下去,不許下人們搭理四郎的手勢,但是一個命令下去,底下人怎麼去做,回饋的結果完全可能截然相反。
楚養娘看來是不大服氣自己要插手到孩子們的教育問題上,所以就不輕不重地給了她一個遲來的下馬威了。
她掃了許鳳佳一眼,又暗自嘆了口氣。——也算楚養娘做得不著痕跡了。
“那就讓楚養娘回去好好哄著……”她吩咐立夏。
話才說到一半,許鳳佳就哼了哼。
“讓他哭!”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讓立夏怕得倒退了好幾步,看向七娘子那一側。“這麼小就慣著他的脾氣,到長大了怎麼上戰場去?把五郎抱到隔壁去睡,由得他哭,哭累了自然會睡!”
七娘子不禁大皺其眉,卻也向立夏點了點頭,示意她照著許鳳佳的意思去做。
等立夏出了屋子,屋內一時倒沉默下來。
七娘子拿起筷子,挑了一點玫瑰腐乳放在口中含了,才聽得許鳳佳問她,“那兩個養娘,是不是仗著自己奶過孩子,所以對你有些不恭敬?”
她不由訝異地對許鳳佳挑了挑眉。
這男人也實在敏銳,可以從這個小細節裡看出這麼多事來。
四郎因為養育政策的變化而哭鬧,倒不是什麼大事,但楚養娘選擇向上請示,明顯是不滿她的插手,所以遇事往上推,要七娘子來面對這個難題。
她不顧四郎哭鬧,是後媽心狠,她要顧及四郎的哭鬧,讓楚養娘回去安慰,就是輸了一招。這種宅鬥上的小事,七娘子是沒指望許鳳佳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