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皇上活絡起了心思,想著下南洋的事,時常把許鳳佳叫進宮中瞭解情況。楊家那邊又和焦閣老斗得厲害,時不時地也需要一個許家人過去一起說話,平國公畢竟有了年紀,二來身體也不大好,許鳳佳就不時要上楊家去,還有孫家並他自己的一些朋友,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七娘子也早慣了他的來去匆匆。
吃過飯小睡起來,立夏還沒到跟前服侍,七娘子就帶了上元進了樂山居。
她是踩著點到的,才進了花廳,就和一個媳婦兒打了個對臉。七娘子險些被她撞到,腳步不禁有了些踉蹌,那媳婦忙跪下請罪:“奴婢沒長眼,衝撞了少夫人。”
七娘子掃了花廳一眼,見五少夫人已經坐在了交椅上,心裡就有數了。
“沒事沒事。”她微微一笑。“你是哪家的媳婦?我瞧著倒眼生。”
那媳婦便恭順地回答,“奴婢是外頭小賬房張管事的媳婦,都叫我張賬房家的。”
只看五少夫人特地拖了七娘子一刻,要私底下把事兒交給張賬房家的去辦,就知道她肯定是五少夫人的得用心腹。
七娘子點了點頭,反過來催促她,“走得那麼急,是有事兒辦?去吧,別耽擱了。”
就笑著進了屋,問五少夫人好。“五嫂來得早。”
五少夫人擺了擺手。“也就是剛到,是張賬房家的來得早。”
兩人對視一笑,七娘子也沒有揪著細問,就在一邊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靜靜地聽五少夫人管家。
一大家子人,一天要吃要喝,要穿要戴,多的是雞毛蒜皮的瑣事,五少夫人上午管的是家裡的採買大事,下午處置的多半都是什麼誰家的婆子病了,誰家的小子到了年紀,某某家來求恩典,想放出去讀書這樣的瑣事。七娘子卻也聽得認真。
五少夫人辦事,的確也算是一把能手。
雖然她可能是因為有七娘子在一邊,很多事只是簡單地說一句“循舊例”,或者抹稀泥了事,並不往下追究細問,但只看五少夫人對這種種瑣事,都是隨口就有發落,就知道此人心裡,其實有一本清清楚楚的賬。
大太太管家,很多時候都是問得一句“你們照管著吧”,就撂開手不管。這樣的瑣事,很難到她面前。這固然是因為管家的全是自己的陪嫁,儘可以放心,但也可以看出大太太的性格比較粗疏,其實並不適合管家。五少夫人就不一樣了,很多瑣細的小事,她也過問得不厭其煩。
很快就是日薄西山的時候,七娘子和五少夫人都沒有回自己的小院子,發落完了家務,就進了小花廳侍奉太夫人。
太夫人和五少夫人當然親熱得多了,一把將五少夫人拉到身邊坐了,來來回回,問的全是五少爺的起居瑣事。五少爺也是二十來歲的人了,在太夫人口裡就好像一個五歲的奶娃娃,恨不得連吃了幾口飯都要問個清清楚楚。
五少夫人卻似乎是早有準備,答得也很細緻。
“昨兒當值,又被拉去吃酒了。您也知道五爺的性子,還不是又吃得有了幾分酒意?”
“是,祖母說得也是,朋友間應酬也是難免的……我就讓如意去服侍五爺睡了……”
五少夫人一邊說,一邊看著七娘子笑。
“你也太寵如意這丫頭了!”太夫人似乎有幾分不以為然,“三不五時就安排她服侍五爺——總也要給自己留出空來嘛。”
話雖如此,太夫人眼角眉梢,卻全是深深的笑意。
五少夫人微紅了臉,低下頭擰著手絹不說話,卻是欣然受了太夫人這貶中之褒。
兩人就不約而同地全看向了七娘子,就連屋內服侍的丫鬟,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到了七娘子臉上。
這一番做作,為的還不就是這一刻?
七娘子就在心底微微冷笑起來。
她託著腮,饒有興趣地同一群人對視了一會,張開口似乎要說話,到末了,卻只是輕輕地打了個呵欠。
屋內的氣氛頓時就尷尬了下來。
這千般做作之後,卻只能得到看客的呵欠回應,不說別的,只說對演技的這份褻瀆,都能讓佛起火。
卻到底還是太夫人涵養高,微微一笑,也就將此事置之腦後,問七娘子,“鳳佳今晚又不進樂山居了吧?”
“世子進宮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七娘子也配合地將話題扯到了許鳳佳身上。
在樂山居這裡坐了坐,又進了清平苑打過轉,七娘子就帶著上元回了明德堂。
“五少夫人也實在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