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好,但也不可能沒有表示,她賞了新科四奶奶同九哥一對琺琅金懷錶,七娘子又笑著將一對無暇的羊脂玉鐲子套到了四奶奶手上:“婆婆賞是婆婆賞的,我給的是我給的。”
四奶奶只是一瞟腕間的鐲子,就微微一笑,抬眼坦然地謝七娘子,“姐姐疼我。”
兩人彼此意會,卻都沒有再說什麼,四奶奶轉身落座,行動間,終究是現出了滯澀。走幾步,又停了停,才慢慢地落座。
七娘子又看了看九哥,見他不住盼望新婦,不由會心一笑,沒坐多久就拉大太太,“小夫妻事多,還是讓他們回去休息休息,我們陪著娘說話。”
大太太看了看權瑞雲,張了張口,才要說話,二娘子就笑,“七妹說得是,自從你出嫁,還沒有見過你!”
於是就拉了大太太一道進裡間說話,進了屋猶自聽得大老爺打發九哥。“這幾天不用上學,陪陪你媳婦也罷了,功課可不許落下!”
語氣雖嚴厲,卻是誰都聽得出裡頭的期望。
大太太不免有些泛酸。“唉,到底大了,有個什麼假,也要惦記著陪媳婦了!”
二娘子同七娘子對視幾眼,都笑。
“現在宮裡事情多,娘娘心裡煩,皇上心裡也有事,我上回進宮就沒有開口。等到新年進宮朝賀了,再請娘娘接你去說說話。”二娘子沒有接大太太的話茬,反而開門見山,和七娘子說起了進宮請安的事。
七娘子就感激二娘子,“多虧二姐明裡暗裡一力照應……”
能和宮中女眷往來,當然是個很不錯的籌碼,只是大秦宮禁森嚴,命婦很少可以隨意進宮請安,也就只有二娘子這樣的至親可以經常進宮,見一見皇后了。
大太太也想起來問二娘子,“這幾次進宮,見到寧嬪沒有?”
“寧嬪這一向都在娘娘身邊服侍,次次都能見著。雖說還無寵,但日子過得也不算艱難。”二娘子還是那副八風吹不動的淡定,“皇上也忙,成夜成夜地和大臣們商量政事——勤政頭幾年,也是難免的。”
大太太就不免嘆息,“先帝呢,是太不勤政了,搞得朝廷上下暗潮洶湧,黨爭厲害得不得了。今上倒是勤政了,只是這一年多來,朝廷上上下下爭鬥得,倒是比前朝更厲害幾分。”
楊家和焦家這幾個月鬥得旗鼓相當,大太太也不能撒手不管躲她的清閒,三不五時總要出門應酬,為大老爺在後院做足功夫,累得鬢邊多了幾星白髮,看起來倒是越發顯得老相。
二娘子和七娘子對視了幾眼,又都沒有接這個話茬。
出嫁的女兒,畢竟就不是楊家的人了,很多時候也要考慮到夫家的立場。鼎力相助是一回事,但毫無保留地站在一條戰線上,是另一回事。
“娘也不要擔心,總歸皇上心裡是有數的。”二娘子就含含糊糊地安慰了大太太幾句,見大太太有了睏意,又忙親自上前服侍大太太躺下歇息。
大太太今日起得早,眼皮已是閉個不停,猶自強打精神囑咐二娘子,“下次過來,把小世子也帶過來……”這才慢慢地閉了眼,沒多久就打起了細細的呼嚕。
二娘子就拉著七娘子,“到園子裡走走吧!”
這套新宅要比御賜大學士府更寬敞些,雖然比不上百芳園的幽雅靜謐,但也有個小小的花園。
“還沒有問過你,在許家住得開心不開心。”時值隆冬,兩個人只隨便在小亭裡落座烤火,二娘子還是那樣的開門見山,喝了一口茶,就直截了當地關心起了七娘子。
她和許夫人實在有三分相似,卻又要比許夫人更正大光明得多了。
七娘子不禁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
“還沒有謝過二姐為我說話,在洞房夜賜了金玉如意過來……有了這點臉面,許家人也沒有怎麼敢難為我。”
二娘子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才道,“金玉如意的事,我聽說了。不過,這如意倒不是娘娘的意思,娘娘秉性至孝,當時孫家還沒有除服,大臣家中一應喜慶之事,她是置若罔聞的……如意是皇上吩咐連太監傳旨頒賜的——不過這件事,太妃也沒有過問。”
她肯主動把話題引到許太妃身上,七娘子自然是求之不得。倪太夫人自己一輩子沒有一個親生兒子,平國公只是佔了庶長子的便宜,更兼作戰勇猛戰功累累,才得了如今的爵位。但兩個親生女兒卻都嫁得好,許太妃畢竟曾經養育過皇上,在宮中體面如何,對七娘子的行事,當然有很大影響。
沒有誰是和社會隔絕的,尤其是這麼一個狹小的上層交際圈,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