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七娘子只覺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轉之間,自己已經被誰扔到了那張螺鈿大床上,一時間頭暈目眩,居然掙扎不起身。
許鳳佳的態度卻依然冷靜,七娘子雖然觸目都是大紅被褥,卻依然聽得見他的聲音。
“土豪搶民女,我也能配合,柔柔和和地對你,我也可以辦到。楊棋,你是個聰明人,自己選吧。”
他的話里居然還有些不耐煩。
七娘子動作頓時一僵,她輕喘著半坐起身,面上還有未退的暈紅,抬起眼定定地看向了許鳳佳。
如若她可以說服自己,能夠在不圓房的情況下在許家站穩腳跟,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七娘子畢竟是七娘子,她的感性,怎麼可能同時與理性、與許鳳佳這個大敵對抗。
只不過是看了許鳳佳一眼,她就別過頭去,咬著唇甩了甩頭。
“……總要先淨過身吧。”她的聲音罕見的低啞。“你的傷——不會又開線了吧?”
許鳳佳的面色也緩和下來。
“不礙事。”他掃了七娘子一眼,嗤之以鼻,“我兩三石的弓都拉得,你能有多沉?”
就又幾步拉開了門,叫道,“送熱水來!”
再回身抱怨,“都說了我一到家就送熱水進來的,怎麼三個月了,還沒吩咐下去?”
七娘子沒好氣地白了許鳳佳一眼,本想說:你三個月裡有一天在家麼。卻又噎住了話頭。
她真是恨不得許鳳佳還能如新婚夜時一樣對她!
兩個人就又都沉默了下來,等著立夏安排人送上熱水,將許鳳佳請到西五間的淨房洗漱,又為七娘子在西三間內設的小淨房內佈置了熱水,灑了一捧白梅花瓣,並滴了十數滴茉莉花露,親自服侍七娘子洗浴。
七娘子愛潔,即使寒冬臘月,洗漱依然講究,只是在元月裡灑鮮花瓣,已經不止是講究,算得上奢侈了。
她坐在浴桶內,任由立夏為她擦背,思緒紛亂沉浮,只要一想到立夏眉眼間的笑意,並這一番奢侈的講究,最終還是為了取悅許鳳佳,七娘子就恨不得跳出浴缸,連夜離京躲得遠遠的。
她可以接受自己的生活被壓縮到如此無限狹小的縫隙裡,在大部分時候,她可以無視自己的感性,但究竟即使是七娘子也有自己的底線。
她雖然對許鳳佳有好感,甚至於有喜歡,但,也絕沒有到願意和他共赴巫山的地步。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體也要用作一種籌碼,七娘子就有一股止不住的噁心。
然而當她起身時,屋角的玻璃鏡裡映出的卻是一張嬌豔的臉。
七娘子怔怔地注視著鏡中的少女。
熱氣氤氳了她的雙頰,熨出了胭脂一樣的紅,這張臉是美麗的,雖然比不上六娘子的脫俗,比不上五娘子的嬌媚,但依然,正當齡的少女都是美麗的。
然而,即使她雙眼中的不快樂,已經有了成年人的重量,這具身體也依然是青澀的,依然在少女時期的末尾徘徊。
現在她要把它交付出去……卻連一點虛偽的溫存都沒能得到。
她猛地咬住了唇,顫抖著手繫上了中衣的紐絆,別轉身大步出了淨房。
許鳳佳的動作肯定比她快得多,他敞著中衣,肩上白紗布隱隱露出,甚至還有幾滴水珠順著鬢邊滑下,直滑過胸前,落進細白布衣襟曖/昧的溝壑中。若不是七娘子緊張得幾乎連雙腿都要打顫,說不準,還會在心底稱讚一聲男色可餐。
立夏就紅了臉匆匆地退出了屋子,輕輕地掩上了屋門。
許鳳佳本來正垂眸不知凝思什麼,聽到這一聲門響,才抬起眼來,斂去了面上的沉吟。
“站在那裡做什麼?”他似笑非笑地衝七娘子抬起了一邊眉毛。“不會要我再把你抓上床吧?”
他怎麼可以這樣輕忽地對待這種事!
七娘子深吸一口氣,在心底喃喃地提醒自己:許鳳佳是個男人,倘使前世的閱歷還不能讓她弄清男女在對待性/事上天差地別的態度的話,她等於是白活一世了。
“我自己有腳!”禁不住還是橫了許鳳佳一眼,她緩緩踏上小几子,在拔步床邊坐了下來。
許鳳佳居然也沒有動,而是抱著手側了臉,似笑非笑地盯著七娘子,似乎正享受著她的不情願……七娘子一點都不懷疑,她的不情願,早已經寫在了臉上。
迫於形勢不得不早日圓房是一回事,被許鳳佳肆意擺弄,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將身子挪上床裡,背過身,扯開了五彩斑斕的錦被,“時間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