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在意的還是自己的陪房下人。
嫁到許家,她可以吃許家的住許家的,但要把許家的下人使順手,還不知要花多少心思。沒有幾個得力的丫鬟傍身怎麼行?
好在七娘子院子裡的丫鬟也都小,她索性原封不動,將立夏、上元、乞巧、中元、下元、端午這六個得力的管事丫鬟帶在身邊,大太太又格外給了兩個面目姣好的丫鬟,讓七娘子放在院子裡做些雜活。
陪房的下人,周家是早預定好的,七娘子看中周叔周嬸這些年來戰戰兢兢,行事小心妥當,預備著讓他夫妻二人做個管事,已是早就向大太太打過了招呼,大太太又給了三房陪嫁,湊夠了四喜之數,至於莊子上的管事等等,畢竟是僱傭關係,一併被轉到七娘子名下後,去留就隨她的心意。
初娘子、二娘子並三娘子、四娘子、敏大奶奶也都有送些小玩意來給七娘子添妝,李家、諸家的幾個女兒,也都託人送了禮過來,就連宮中的六娘子都賞了一對精緻的荷包,七娘子一一珍重收下,只是安心等待出嫁。
或者是因為此去前途未卜,或者是因為這一嫁終究並不遂心,她半點也沒有新嫁娘的嬌羞與喜悅,好像眼下操辦的不過是一件最尋常的家事,只是盛大了些,大太太看在眼裡,反而有幾分高興,對七娘子更加和顏悅色,成日裡只是和她普及許家幾個妯娌的出身,並幾房親戚的來歷,以便讓她過門就能當家。
新嫁娘自己都不當回事,府中上下人等,自然也不會喜形於色,九哥成天咕嘟著嘴,進進出出非但不帶喜色,有時候還有三分的怒色,七娘子看在眼裡,心中不是沒有感慨。
若是沒有九哥這個弟弟,她的人生是不是會更順遂一些,真是說不清的事。
然而她也從來沒有後悔有九哥這個弟弟,縱使有再多不足,他依然是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就算是放到數百年之後,這樣的弟弟又能有幾個?
走到這一步,還能想到她願意不願意的人,楊家也就只有九哥了。
二娘子在出嫁前一日便上門來看七娘子。
她身上帶了孝,雖然已經過了大祥快要除服,但依然不好參與喜事,是以只能在前一日來陪七娘子說話。照例還要先見了大太太,兩母女說些私話,二娘子才親手牽了小世子進來探七娘子。
小世子今年四歲,卻已經是進退有度,規規矩矩地給七娘子請了安,就坐在七娘子身邊,雙手放在膝上目不斜視。反倒是攪得七娘子很不自在,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對他。
只好找話來誇二娘子,“二姐實在教導有方。”
提到兒子,二娘子臉上就多了幾分柔和。“還不是他爹鬧的,四五歲的孩子,拘束得和十四五歲一樣。”
她拍了拍小世子的肩膀,笑道,“在外祖母家裡,不必做這副樣子,下去玩去吧!”
小世子小臉繃得緊緊的,看了七娘子一眼,又略帶猶豫地望了望二娘子,才跳到地上,四處張望起來,有了幾分孩子氣。
七娘子大鬆了一口氣,抱著小世子笑道,“親一親七姨?”小世子一臉的無奈,親了七娘子一口,七娘子才笑著叫立夏把他抱下去,“要吃什麼就讓他多吃些,難得來七姨這裡玩!”
她雖然對生育兒女並不樂衷,但卻不是不愛孩子。
二娘子看著她款待小世子,眼底一片溫存,卻也流露出了少許感傷。
就低頭啜了茶,徐徐地問,“見過四郎、五郎沒有。”
五娘子的這對雙胞胎才滿月就被送進了秦大舅府中,秦大舅是古板人,雖然自己被奪情留任,但平時一下朝就深居府內守孝,家中人口是一個都不放出來走動的,這對雙胞胎進了秦家,就好像是進了監牢,一年多以來,就被抱到楊家和大太太相見過兩次而已。平素裡許家也不過是由幾個有數的女眷上門探看罷了。
七娘子也就是隨著大太太上門拜訪,見過雙胞胎幾次,聽得二娘子這一問,就搖頭,“也就是七月裡見了一次,長得倒是很壯實,都挺有精神的。”
二娘子眉宇間就蒙上了一層陰霾。“聽舅舅說,四郎學說話,學得慢了些。”
兩個孩子今年已經兩虛歲,論週歲也有一週半了,伶俐一點的孩子,一週歲就能說好長的話,七娘子也不是沒有見過。不過發育得晚的,兩三週才學會說話,也不是沒有的事。
她正要說話,一下卻又醒悟過來,明白了二娘子的顧忌。
“二姐的意思是,四郎的那場高燒——”
二娘子嘆了口氣,又反過來寬慰七娘子,“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