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倚在石椅上,一手托腮。
長年累月在內院長大,行動到底是有些女氣了。
許鳳佳卻是愜意地靠在石椅上,長腿就老實不客氣地架上了石桌。
七娘子不禁暗自皺眉。
在大人面前表現得穩重,沒想到私底下,還是這樣憊懶的樣子。
諸家小姐卻是緋紅了雙頰,望住許鳳佳半晌都沒有說話。
就連五娘子都笑,“表哥就是表哥,這樣的動作,他做起來就硬是多了幾分瀟灑。”
七娘子秀眉蹙得更緊。
只好做不討人喜歡的小道學。“姐姐們……身邊到底還有丫鬟在。”
卻不想楊家幾個丫鬟都已是看得痴了。
這些丫鬟們都到了當嫁的年紀,對許鳳佳這樣的少年郎,反應當然要比小姐們大得多。
不過,被七娘子這樣一勸,女兒們也都紛紛收斂。
六娘子就自我解嘲,“都是好事的,有一點熱鬧,再捨不得錯過。”
屋內就響起了一片低低的笑聲。
笑歸笑,也沒人捨得挪動腳步。
就都在窗前,看著九哥和許鳳佳談笑起來。
兩個人似乎說得很融洽。
說著說著,許鳳佳還傾身扳過九哥的臉,大拇指揉了揉九哥的唇側,便停留在那一處,緩緩摩挲。
五娘子不禁向七娘子投來一個擔憂的眼神。
幾個外姓小姐卻不知箇中究竟。
紛紛倒抽了幾口冷氣。
看向兩人的眼神裡就多了幾分曖昧。
當時天下南風盛行,這對錶兄弟又是一個俊朗一個秀氣,有那樣的關係,也不奇怪。
又說了幾句,九哥起身向許鳳佳施禮,許鳳佳又還了半禮。
兩人就互相拍著肩膀,又在石椅上坐了下來。
卻是又說幾句,就各自啜茶凝思。
許鳳佳就半垂了眼,長指若有所思地把玩起了茶蓋。
那一個小小的甜白瓷圓杯蓋,在他指間流暢的翻轉……又把這圓片子拋起到半空,待得回落時,再輕輕鬆鬆一把捉住。
七娘子就眯起眼。
心底深深地覺得不對。
許鳳佳可是用右手把玩的這個杯蓋。
哪裡看得出行動滯澀的樣子?
根本是拋轉如意、流暢自若……
許鳳佳是衝著百雨金方向出神。
九哥卻是不知不覺,就瞥向了答春風。
窗門既然虛掩,窗後花花綠綠的顏色衣裳,又怎麼瞞得過他的眼睛。
他貨真價實地嗆了半口茶,一邊掏手絹抹嘴,一邊和許鳳佳說了幾句話。
許鳳佳就往答春風方向投來一瞥。
小姐們紛紛羞得縮了身子,卻又哪裡躲得過許鳳佳的眼神。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七娘子總覺得他看著自己的方向時,特別的用神。
她不禁往窗戶後頭縮了縮。
許鳳佳猛地仰頭大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搖著頭和九哥一道,起身下了假山。
屋內眾人的呼吸,都為之一頓。
很多時候少年的一笑,往往就有這種魔力。
在這一笑間,所綻放出的那種無所畏懼的光彩,是成年人再也無法比擬的鮮活。
可許鳳佳的笑就又不一樣。
這少年身上的每一抹神韻,都特別濃墨重彩。
就連笑,都是直接笑進了人心底,笑得人心癢癢,笑得讓少女“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封錦的美,美得單純,權仲白的瀟灑,瀟灑得不羈。
都是一種讓人讚歎欣賞的美好。
但許鳳佳就不一樣,他的一舉一動,都太勾魂、太撩人,好像一隻小蟲子,已經鑽進心底,癢癢撩撥。
七娘子顫了顫才清醒過來。
只覺得雙頰暖熱。
不禁暗暗害羞,更有些自愧,忙背過身捂住臉輕拍了兩下,才若無其事地轉回身來。
就連六娘子都面露讚歎,顯然是沒有想到當年的小霸王,居然長成了這樣有韻味的少年郎。
更不要說李家、諸家的女兒們了。
只有五娘子依然是一臉的憂心忡忡。
沒了熱鬧可看,女兒們也就各自歸座,說起了繡花、彈琴的閨中瑣事。
只是這瑣事裡就透了些虛偽。
沒有誰不是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