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著四個字,許鳳佳也咬得很重。
七娘子心頭一震,和許鳳佳交換了一個眼色,又嘆了一口氣。
“算了,太子能保得住,對我們來說,那是最好。”她低聲道,“對六姐來說,也是最好的。”
她一邊說,立夏一邊開門進來,轉過身見到許鳳佳,倒是嚇了一跳。她不安地望了許鳳佳一眼,湊到七娘子耳邊輕聲道,“事情已經辦好了……大約明天后天,就有結果了。”
七娘子一見立夏,心頭就是一沉,聽了這句話,更是有了片刻的恍惚,才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思潮,胡亂點了點頭,笑道,“辦完了……就好。”
她見許鳳佳皺著眉頭打量自己,便轉過身去,笑道,“讓端午張羅紫蘇葉的事,我們先吃飯吧!忙了一個下午,餓也餓死了。”
話雖如此,當晚七娘子卻只是吃了幾口飯,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接下來兩三天,她都沒怎麼睡好,到了第四天下午,更是發起了低燒。請了鍾大夫來開了兩貼藥,等到第二天,權仲白便上門為七娘子問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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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五娘子去世那天在明德堂匆匆一晤,七娘子就再也沒有見過權仲白。屈指一算,她也有三四年未能瞻仰這位魏晉公子的風采了。只是此番難得相見,又在病中,只覺得頭暈眼花,只是瞥了權仲白一眼,便又低下頭咳嗽起來,一時倒顧不上說話。
因為許鳳佳又進燕雲衛辦事,屋內只有立夏上元等人左右護衛,權仲白進得門來,左右掃了一眼,便衝七娘子微笑道,“世子夫人身邊的兩個丫鬟,倒是多年沒有變動了。”
他和立夏當然也是很久以前就已經互相見過的,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小人物,權仲白也能記在心裡。
兩人相見,氣氛本來有幾分尷尬:畢竟上一次見面的情景實在不大愉快。但權仲白這一句話,倒是讓七娘子也少了幾分侷促,她半坐起身,又輕咳了咳,才打趣權仲白,“都是見識過神醫風采的,一個個緊著護衛在我身邊,免得神醫再責怪我時,無人為我擋著。”
因為七娘子已經出嫁,兩人又算得上是姻親,倒不必和沒出嫁時一樣需要小心謹慎。權仲白哈哈大笑,“世子夫人還是這樣風趣!”
他年紀漸長,如今已經近了而立,少年時的青澀,漸漸地連最後一點影子都已經褪去,眉宇間更是有了少許風霜之意,只是這一笑間,當年那如水墨般肆意塗抹的風流之意,依然是盡展無餘。
七娘子莞爾一笑,又和權仲白客氣了幾句,誇權瑞雲,“真是個賢惠人兒,家裡要不是有弟妹支撐著,我們也不能放心的。”
她望著權仲白彎了彎眼睛,又謝他,“還有六姐的事,也要謝過權先生妙手仁心!”
她說得含糊,權仲白也答得含糊,“都是分內事,當不得什麼。”
提到宮中事,他眉宇間就帶上了一點倦怠,“哎,煩心的事,我們不去說它。世子夫人這一向睡得好,吃得好?”
都是二十八歲的人了,這一點近乎粗魯的直率,還是沒有洗脫。
“吃得還好,睡……睡得不大好。”七娘子也沒有隱瞞病情的意思。“就是這幾天心裡有事,就睡得不好,原本還是睡得很香甜的。”
權仲白揚了揚眉,瞟了七娘子一眼,傾身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又沉吟著伸出兩根手指,慢慢地搭到了七娘子的腕間。
和從前不同,這一次,他把得很仔細,長指緊緊地按著七娘子的脈關,閉著眼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緩緩鬆開手,輕聲道,“少夫人的身子,要比從前好多了。”
這話一出,立夏、上元自然是笑逐顏開,就是七娘子心頭都一下鬆快了不少。權仲白瞟了她一眼,又道,“以少夫人從前的身子,不要說生兒育女,就是能不能活過四十歲,都是兩說的事……心情積鬱,心事又多,長此以往,到了三十歲之後,體內生氣漸弱,鬱氣結團,身子更弱。一步跟著一步,很多事都說不清的。現在我看少夫人眉宇之間倒是多了幾分開朗,就是脈象都要比以往有力得多,不再若斷若續,陰柔無力。”
他恭喜七娘子,“自我給少夫人把脈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想要誇獎少夫人,這幾年來想必是用心保養了的。”
又瞟了牆邊的佩劍一眼,笑得大有深意,“只看少將軍為了少夫人一病,特地上楊家去找了妹妹千叮萬囑,便知道少夫人婚後想必是琴瑟和諧——這陽氣採益充足,只要適度,少夫人的元氣就會越來越壯實。”
就算以七娘子的城府,亦不由得要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