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三哥說,光是給崔子秀一個人的脂粉錢就要五百兩,別的另算,你當他一年能掙多少銀子?”
七娘子屈指一算,也不禁咋舌,想了想卻也笑道,“全國也就是這麼一個崔子秀了,京城裡上千個戲子,要都和他這樣,那也不能。就是我真的沒有天分,看他是怎麼都看不出個好來,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多人迷他!妝厚成那樣,卸了妝長什麼樣子都看不出來。迷他什麼呢?一個大男人做出女人的情態來,要迷,也是你們男人來迷嘛,我是不知道女眷們迷他什麼的。”
許鳳佳望了七娘子一眼,不期然就笑道,“你表哥……”
見七娘子眉立,他又轉了口笑道,“你表哥說,讓我們明天早點過去,在他家吃箇中飯。明早請過安,和祖母、母親打過招呼,我們就出府去。”
七娘子又哪裡不懂得許鳳佳的潛臺詞?究竟像封錦這樣,和皇上有曖昧關係,不管他本人如何,外人看來,總是一輩子洗不去的汙點。以許鳳佳的性子,讓他去和光同塵,與封錦培養什麼兄弟朋友間的情誼,雖不說絕辦不到,但口頭上一點便宜,他卻是要佔的。這位少年將軍,畢竟還是有少年將軍的傲氣。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教訓許鳳佳,“我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個親表哥,最難得是全心全意地要幫我們,從前你看不起他,我不說什麼。可現在你要用他,又還要在心底看不起他,許鳳佳,你覺不覺得你很過分?”
許鳳佳抿了抿嘴,淡淡地道,“我不喜歡他,卻並不是因為我看不起他。”
七娘子再細心一想,就不禁失笑。“幹嘛,你還介意去年的事嗎?早就和你說過了,我和表哥之間清清白白的,沒有一點見不得人的地方……”
見許鳳佳別過頭去不說話,她不禁更好笑,“喂,許鳳佳,許鳳佳?”
小夫妻打打鬧鬧,箇中旖旎,自然不足為外人道,鬧了半宿,第二日早上起來,自然又言歸於好。兩個人到太夫人那裡坐了坐——難得平國公也在,許鳳佳又是藉口要到蕭家去小聚,要把七娘子帶出去一天。
如若是別家,太夫人說不定還不會放人,不過自從孝安皇后受封之後,林家三爺一下就成了朝野間的大紅人,太夫人非但一口答應了下來,還當著眾人的面囑咐七娘子,“和林家三少奶奶,可以多親近親近。”
權貴之家,雖然也有自己的風骨,但趨炎附勢,也是人之常情。太夫人這樣說,眾人都神色如常,四少夫人甚至和七娘子開玩笑,“恨不得我能代六弟妹去呢。”
七娘子彎了彎眼睛,避重就輕。“這也得看性子合得來合不來,或許人家看不上我們,我們也不必搶著去阿附,那就沒意思了。”
太夫人連連應是,“那是當然,六孫媳這話說得有道理。我們家雖然只是中等人家,但也不是沒有骨氣的。”
自從七娘子接過家務,太夫人對七娘子的態度,就日趨軟和,非但沒有再綿裡藏針,話裡話外,竟是帶出了幾分真心的欣賞。像如今這樣的對話,從前也就只有五少爺和五少夫人能有這樣的待遇了。太夫人這話說出來,別人猶可,第一個於安就忍不住要去看五房,就是大少夫人,都不免好奇地瞥了五少爺一眼。
五少爺有了幾分微微的不自然,他抬高了聲調,誇張地和四少爺說起了外頭的公事。——自從去年夏天,平國公親自做主,發落了張賬房一家,臘月裡吳勳一家又跟著倒了黴,五少爺似乎就經常有幾分微微的不自然。
倒是五少夫人靜若止水,似乎並不以太夫人對六房的恩寵為異,她甚至抬起眼來,衝著七娘子善意地一笑,輕聲道,“六弟妹真是天生當家的料,這不軟不硬,不卑不亢的,才是我們這樣人家行事的道理。”
七娘子瞳仁一縮,也跟著五少夫人笑了起來。“五嫂真是客氣了……”
要不是太瞭解五少夫人,恐怕她都要以為,這位冷酷毒辣的人物,是已經被自己整得服服帖帖,不敢有一絲桀驁了。
她閃了平國公一眼,不禁就在心底嘆了口氣。
這個五少夫人,也實在真是她生平罕見的對手。這小半年來,她韜光隱晦,半點都沒有和自己作對,什麼時候,也都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在平國公心底的印象分,恐怕是又掙回了不少。
和這樣的人對壘,拼的就是一個忍字,誰要忍不住先出了招,恐怕就要落於下乘。而五少夫人上一次就吃虧在沒有忍到家,這一次還會不會犯一樣的錯誤,也很難說。
從許家出來,許鳳佳帶著七娘子到蕭家打了個轉,便告辭出來,由心腹小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