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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現在五娘子最恨、最討厭、最不想搭理的就是自己吧?
一時,五娘子就是一聲痛呼。
原來是被樹刺給刮傷了手。
七娘子嚇了一跳,見五娘子只是瞪著手指上的傷口,忙就掏出了自己的手絹,要擦掉玉指上的血珠。
“五姐怎麼這樣不小心?”她溫言責怪。
五娘子的反應卻很激烈。
她掙扎著抽出了手。
無意間,手指擦過七娘子臉頰,倒像是打了她一個耳刮子。
兩個人都怔住了。
七娘子捂住臉望著五娘子,倒也不好生氣。
五娘子臉色陰晴數變,半天才扭過頭去,死命哼了一聲。“我……我可不是故意的!”
話裡終究是帶了幾分心虛,幾分歉疚。
七娘子微微發噱,“是,是,你無心之失。”
兩個人不禁相視一笑。
這一瞬間,又好像回到了從前。
下一秒,五娘子就又仰起頭,維持住了高傲的神態。
再走了一會,又忍不住開口。
“楊棋,說老實話,你該不會是早就盯上了太子嬪的位置吧?”
七娘子頓了頓,瞥了五娘子一眼。
她也不由得為這張臉上所顯示出的痛苦與茫然所打動,在心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五娘子的心情,她怎麼不能理解?
想來,是多少個無眠之夜中,再三斷定,封錦再有音信的可能,只怕已十分渺茫,這才痛下決心,答應了許家的婚事。
不想命運弄人,這邊親事才定,那邊就有了封錦中榜的訊息。
雖然明知兩人之間絕無可能,但心裡的痛苦與憤懣,想來的確是貨真價實的——這股氣,除非發洩在自己身上,否則還能發洩在誰身上呢?
話雖如此,七娘子卻也沒有興致做五娘子的受氣包。
“五姐,你覺得我是不是這樣的人呢?”她似笑非笑。“若你覺得我是——又怎麼敢用這樣的態度,和我說話?”
五娘子一下就被噎得喘不上氣來,瞪著七娘子,半晌都沒有說話。
卻不知怎地,兩人再度並肩前行的時候,氣氛反而鬆弛了下來。
月來館已經在望時,五娘子才又再開口。
“你連表哥都看不上,又怎麼會看得上太子嬪這樣的位置。”她的聲音很輕,“只是眼下勢成騎虎……你,該怎麼下臺?”
縱使這些天來,兩人關係冷淡,但話中的關心,卻還是實實在在的。
七娘子心頭一暖,不禁微笑。
“五姐,你始終涉世未深。”她輕聲細語,“很多時候,機會……也都是等出來的。”
五娘子轉過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七娘子幾眼。
“可縱使你如願以償,不當這個太子嬪了,這事,就能這麼完了嗎?”
她支起手,若有所指地比劃了出了一個六字。
七娘子頓時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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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曙光才泛,立夏並上元就把七娘子從床上提溜了起來。
熱水是早燒就了,洗過澡撲了花露,換了大太太指明的套裝,七娘子就被安頓在玻璃鏡臺前,由著乞巧給她梳頭上妝,仔仔細細地描眉畫鬢、點唇簪花……
才到了往常起身的時點,梁媽媽就進了屋門口。
“七娘子穿戴好了沒有?”人還沒進屋,聲音就先進來了。“太太已經起身梳洗過了,就等著七娘子過去用早點呢。”
一見七娘子,頓時眼前一亮,笑眯眯地誇獎,“可不是就打扮出來了?真是娉娉婷婷,像剛出水面的花骨朵兒一樣清雅……”
就親自領了七娘子,往正院走過去。
天色才亮,百芳園裡卻早已經是人來人往,難得地熱鬧,五娘子也是盛裝打扮,被李媽媽領著出了月來館,兩人相視一笑,都有幾分無奈。
到正院吃過早飯,又補了妝,連大老爺都親身來探望了一番,大太太一疊聲催著三個女兒上了暖轎,出了萬花流落邊上的小碼頭,早有幾艘家船等在當地,眾人便魚貫上船,自蘇州城大大小小密若蛛網的水道,往閩越王的行宮去了。
總督府自然是在城中一角,也往往距離城中最繁華的地段不遠,越王行宮卻在城外,這座行宮興建不久,才落成不到半年,乃是當年皇上因閩越王宿衛乾清宮有功,特地賞賜下來的。據七娘子所知,自從行宮落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