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從來說親都按序齒,三姨說的若不是五姐,太太只用輕輕一句楊家規矩,就能把事兒推脫過去——表哥心裡,難道還不清楚這些?”
許鳳佳頓時一窒。
原本輕鬆的態度,也一下緊繃了起來,眼中放出的銳利光芒在七娘子臉上來回掃視,好似一把鋼刀,颳得她痛徹心扉。
“這事要是簡簡單單就能說成,我又何必頂著家裡的聲浪,拖到今天還不肯上門提親?你當我身後沒有人催逼?只要你肯嫁我,這些事終究可以安排、可以轉圜,我看四姨夫言語間的意思,也有幾分肯了,四姨終究是女流之輩……”
七娘子煩得輕喝一聲,打斷了許鳳佳的話。
“別再說了!”
她定定地注視著許鳳佳,狠著心將冷漠緩緩放出,籠罩在眼中心上,“齊大非偶,平國公家大業大,我不過一個庶女,哪裡高攀得上?不是我的,終究就不是我的,送到我跟前,我也不會要!表哥,你也該學著長大一些,天底下哪有誰能心想事成,總有些東西,是你求而不得的!”
許鳳佳氣得一下站直了身子,眸色冷厲,“你——”
遠處卻傳來了急促的足音。
七娘子忙整頓神色,作出了一臉的憂心。
待李媽媽走近了來,就迫不及待地詢問,“李媽媽——表哥都和我說了——真真嚇死個人,可查出什麼不對沒有?”
李媽媽也是一臉的強自鎮定,拍了拍七娘子的手,就請許鳳佳和她到一邊說話,“……免得驚擾了七娘子!”
許鳳佳掃了七娘子一眼。
也是一臉的若無其事,“不要緊,七表妹的膽子大著呢,你就這麼說吧。”
方才的風波,好似已浪過無痕,箇中的暗潮洶湧,卻只有當事人自己心裡明白。
李媽媽看了看許鳳佳,又看了看七娘子。
也顧不得計較太多,就忙著低聲回話,“聽看碼頭的老蒼頭說,前幾天晚上,總有些賣脂粉的小船經過,船伕常常和他搭話,又想請他去吃酒——這可是多年沒有的事,誰不知道我們楊家的下人規矩大,上夜的時候吃酒,抓住就沒了差事……臨近的船伕來討好的,都是送東西,再沒人敢請我們喝酒……”
許鳳佳神色驀地一整。
也顧不得七娘子,帶著李媽媽就往萬花流落方向大步走去,“果然盤出了不對……我要親口問問他,李媽媽帶著人,再到衣錦坊去問一問,務必不要打草驚蛇,有誰問起——就說是百芳園裡丟失了東西……”
李媽媽面色端凝,疾步跟在許鳳佳身後,兩人一邊對話,一邊已是去得遠了。
七娘子也就轉身回了玉雨軒。
卻是一路走,一路煩,一邊走,一邊就忍不住唉聲嘆氣起來。
心裡有事,臉上當然不可能沒有端倪。
玉雨軒的幾個大丫頭本來正在梨林裡說說笑笑,賞著才出了花骨朵的梨花,見了七娘子的臉色,都安靜了下來,跟著七娘子進了裡屋。
七娘子就勉強按捺下心煩,笑著問立夏,“白露姐的婚期定了沒有?到時候,放你半天假,讓你送她出門子。”
立夏忙回,“定了是三月三,正想向您請假……方才五娘子派人些蜜煎的無花果過來,姑娘可要嚐嚐?”
自從七娘子打了五娘子那一巴掌,兩姐妹人前還是一如既往,到了私底下,卻很少互相搭理,關係陡然就冷淡了下來。
從前兩姐妹也不是沒有口角,但七娘子自然不會和五娘子計較,過了幾天打量五娘子消了氣,打發人送點東西上門,見了面再軟語溫言賠個不是,也就順理成章地把那一點點口角消弭於無形了。
可是這一次,七娘子卻是反常的強硬,不要說私底下送東西上門,就連見了面也不給五娘子好臉色看。
反倒是五娘子先行服軟,派人送了蜜餞上門求和。
七娘子心緒正是煩亂的時候,聽到五娘子三個字,更是多增了一股心煩,只隨意吩咐立夏,“收起來就是了,現在沒吃零嘴的心思。”
托腮出了半日的神,才收拾起心情寫了幾篇大字,慢慢地將煩心事,都放到了腦海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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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就是小半個月過去了。
就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幾個小娘子,都知道衣錦坊裡駐紮了許鳳佳的一營親兵,平時很少隨世子爺出門,只是在衣錦坊內閒逛,這幾日下來,也不知道惹出了多少麻煩。
許鳳佳本人倒是忙碌得很,跟著大老爺東奔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