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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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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禾安捏著糖葫蘆和一錠銀元寶向西走出小半里地,她的鄰居膽子小,做好事都默默無聞,總選在半夜。人家既不想現身,不論出於何種目的,她都不好前去打擾。

想了想,溫禾安逮了只准備回籠的雞。

雞鄰居養的,膘肥體壯,天不亮被放出來,天黑了才歸籠,現在正是回籠的時間。

若是到時間了不回去,小半個時辰後,它們的主人便會沿路來找。

溫禾安算了算時辰,動作麻利地將這隻蘆葦雞的腳用細細的繩線綁在一塊形狀奇怪的石頭上。雞脫離大部隊,很快焦躁起來,咯咯咯地扯開嗓子叫,翅膀划船一樣用力撲騰,抖落好幾根毛。

她想了個辦法,用樹枝在石頭邊上挖了個不大不小的坑,將那錠銀元寶丟了進去,再用泥土堆出一個尖尖的鼓包。糖葫蘆在手裡裡順著動作轉了一圈,竹籤子插在鼓包上,像田地裡身材滾圓的稻草人。

形成格外奇異的一幕。

不管怎麼說,能第一時間被人注意到就好。

溫禾安沒有多留,很快轉身往回走。

這場夜雪下得大,只是一時間難以在地面覆出白色,一落下就融成了水,結成了冰,坑窪不平的積水潭裡全是絮狀的堆砌物,她走得深一腳淺一腳。

天氣太冷,撥出的白汽在眼前繚繞,她揣著雙手,抬頭看了看暗沉沉的天。

就要離開歸墟了。

不論後路如何,至少當下,她永遠銘記少時的困境,感念每一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善意。

溫禾安回到破敗小院時,發現院裡燈全滅了,一行人整裝待發站在院門前,準備啟程。她朝幾人笑著點點頭,也不在乎他們的反應,徑直推門入內,將自己收拾好的包袱拿著挎在肩上。

“都收拾好了,現在走?”

她跟在隊伍末端,看向隱沒在黑暗山林間的崎嶇小路,遲疑地道:“這些天,外界聯絡買通了幾波歸墟住民對我動手,我怕暗地裡還有探子監視,離開的動靜最好小一點。”

意思是能走路就走路。

除非陸嶼然能接受自己再一次莫名陷入狗血的情感旋渦中。

在這方面,溫禾安特有自知之明,刻意出聲提醒,免得事後再扯上說不清的冤債。

陸嶼然果真停下,問:“哪邊人少?”

溫禾安指了指前天自己勘察的方向:“這邊近,人少,大約四里山路,不動用術法靈力的情況下要走一個時辰,出了山就是歸墟結界,適合起舟擺渡。”

陸嶼然從未輕視過她的能力,聞言只是頷首,示意她指路,沒覺得有什麼,倒是商淮,盯著她看了好幾眼,眼神中很有些打量好奇意味。

連起舟擺渡的條件都勘察過了,顯然,她將歸墟的結界都摸遍了,在為隨時離開做準備。

這也說明了,她有自己的計劃,只是還沒來得及實施。

從鎮尾步入山林,再繞到歸墟結界後,這一路上,礙於某種滯澀的氣氛,誰都沒有說話,溫禾安反而是一行人中臉色最輕鬆的一位。

實際上,她腦子裡的想法很多,好的壞的蜂擁而至。

陸嶼然來撈她這件事太出人意料,她自認接受能力不弱,但一路上也總在遲疑,覺得是不是自己太想脫困了而幻想出來的畫面。

她將塘沽計劃這四個字在心裡嚼了又嚼,有一些問題想問,但看陸嶼然的臉色,又咽回去,決定等出去後找個合適的時機再開口。

走到結界邊上時,雪已經將樹木梢頭落白。隆冬時節,萬物凋敝,樹枝朝天,光禿禿只剩一層皸裂翹開的皮,此時被銀白點綴,大片大片排著,齊整得像地裡冒出頭的白菜秧苗。

藉著畫仙手中燈盞的亮光,依稀可以看見結界外的景象。

風聲嘯動,巨浪滔天,數個百層樓高的漩渦逐漸聚攏,在某一瞬“轟”地合成一個,像一隻巨大的吞噬一切光線的眼球,隔空與他們對視。

溫禾安眼神在另外六位身上轉了轉,排除陸嶼然與畫仙,落在商淮身上。

頂級世家與陰官一族的合作只多不少,對他們的一些特性也算了解。

極端天氣下,陰官擺渡的難度會隨之增加。

說得直白一點。

如果遇上道行不深的,他們有在海上翻船的可能。

溫禾安起先並不擔心,陸嶼然做事是出了名的雷霆手段,不按常理出牌,可同時因為他極其嚴苛的要求和標準,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不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