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三問? 王淵思緒一頓,對上少女那雙暗藏厲色的眸子時,他料定這三問怕是要來者不善。 眼下奉天台的百官與內宅婦人都偏向於他,溫氏姐弟倒顯得勢單力薄。 這個節骨眼,他應該乘勝追擊,把這姐弟倆徹底給碾碎了,不費一兵一卒讓眾人倒戈,擁他為新帝。 “眾所周知長公主與閹黨私相授受,如今閹黨謀反,長公主也逃脫不了干係,理應先被大理寺看押。”王淵獰笑一聲,“殿下若有什麼想問的,進了大理寺後,本相一定知無不言!” 眼見不少大臣頷首認同,王淵上前一步,行事更為狂悖,“來人!將長公主拿下——” 溫元夕怒喝,“王淵你敢!” 拔劍聲四起,北鎮撫司與拱衛司兩派對峙,水火不容。 奉天台上人心惶惶,有些閨閣裡的貴女從未見過如此陣仗,一個個花容失色,把矛頭對準了與閹黨有糾葛的長公主。 王淵望著少年身後那些滿身肅殺的將士,他心中驚愕不已。 北鎮撫司的實力何時這般精銳了? 再看被北鎮撫司擁護的玄衣少年,眉眼哪裡還有昔日的懦弱膽怯? 那少年盯著他,像極了韜光養晦的野獸撕下偽裝,對著獵物露出獠牙,想要尋到破綻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嗜血吃肉! 裝的? 他一直都在與自己演戲! 王淵胸口泛起悶疼,負在背後的雙手死死攥在一起,恨不得手裡現在攥著的就是那少年的脖子! 雖養虎為患,但勝在發現的不晚,他還是有法子今日把這兇獸給抽筋剝皮。 “閹黨謀反已是鐵證,長公主與閹黨那些腌臢事更是罄竹難書!”王淵大袖一甩,聲硬如鐵,“陛下不管不顧京都三萬百姓已經犯下大錯,難道還要包庇長公主的罪行,錯上加錯?!” “請陛下下旨看押長公主!” “請陛下下旨——” 奉天台再次跪滿了人。 一炷香前,他們叩拜她。 一炷香後,他們要殺她。 溫元夕垂下冰冷的眼睫,他一一掃過跪在地上的那些人,想記住他們的嘴臉。 “元夕。” “阿姐?” “可還記得來的路上我與你說了什麼?” “...”溫元夕怎能不記得她的話,她所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會銘記於心,“阿姐說...不要元夕遷怒旁人。” “你是天子,有人忤逆天子,便是那天子做的還不夠好。若一人忤逆,你就殺一人,十人忤逆,你再殺十人,那要是千千萬萬,你又該如何?” “元夕懂了。” 溫幼梨展唇一笑,回眸瞧著他,“地宮難得暖和,還是別開啟宮門把冷風灌進去了。” 溫元夕驀地抬眼看她。 震驚和探究交織在一起。 阿姐她... 怎會知道! “王淵。”溫幼梨扶了扶髮髻上的金釵,不慌不忙面朝王淵笑道,“只要你答出本宮這三問,莫說大理寺,便是陰曹地府,本宮也心甘情願地去。” 說罷,溫幼梨根本不給王淵阻撓她開口的機會,咄咄逼人問道,“三年前,你以為先帝守靈為藉口,將本宮逼上帝陵,輔佐幼弟登基為帝!三年後,本宮下山回宮,卻在路上被相府的死侍截殺,將本宮馬車推入懸崖下的寒潭冰湖,其心到底為何?這是一問!” “一派胡言!” “你說你為了大榮鞠躬盡瘁,本宮想知道十年前你貪汙了霜降堡戰役的軍餉,害得霍老將軍父子慘死戰場後被敵軍凌辱屍體,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這——難道便是你嘴裡的鞠躬盡瘁?” 霜降堡... 霍氏父子... 王淵雙手不停的顫抖,他怕被發現破綻,竭力剋制著自己已然慌亂的心神,強迫心底那些殘留的恐懼向自己屈服。 她只是一知半解,她不可能知道當年的那些事情! “霍老將軍父子死後,先帝暴怒下令徹查軍餉貪汙一案,你禍水東引,栽贓陷害當時擔任戶部尚書的譚大人!譚大人一生清正廉潔,卻被你扣下一頂‘貪官’的鐵帽子,十年來受盡百官嘲諷,百姓唾罵。” “譚家滿門上百口人,老弱婦孺皆有,而你王淵為了斬草除根,竟然帶著拱衛司一把火燒了譚家滿門!” “霜降堡慘死的將士,譚家枉死的冤魂,全都成了你王淵平步青雲的墊腳石!本宮想知道,右相酣睡溫柔鄉的時候,可夢見過那些亡魂向你索命?這是二問!” “含血噴人!含血噴人——” 王淵整個人都在僵顫,他想把這股焦躁不安的情緒壓下去,可那小賤人每說完一句話,他頭皮就一陣發麻,愈來愈驚慌煩躁。 說完霍家又提譚家,他彷彿被她看透了一樣,而那看著他的目光,如峰尾毒針,把他渾身上下的骨頭釘了個遍。 毒針裡的劇毒威脅著他,絲絲寸寸啃噬著他的骨頭,折磨他,要把他給逼瘋! “右相怕了?”她緩步靠近他,唇角浮現的笑意讓王淵毛骨悚然,“本宮還有第三問。”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